木槿花朝开暮落,花开如锦。
诗经中便有记载,所谓: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此中“舜华”同“舜英”,指的便是木槿,可见其美。
但鲜为人知的是,这美妙绝伦的木槿有一个小小缺憾,它极召蛇虫。
辛野裳正在出神思量正事,等看到花丛中有一物探头探脑,嘶嘶吐信之时,已经晚了。
那通体浅绿色的小蛇窜跳起来,直奔她身上。
仓促一瞥,辛野裳便瞧出这正是剧毒的竹叶青,只不知道怎么跑到木槿花上,但闪避已然来不及了,她只能把心一横,咬牙做足被咬的准备。
可就在竹叶青距离她差不多一寸距离之时,这小蛇蓦地停住。
倒不是竹叶青自己停在空中,而是被人攥住了。
攥住它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辛野裳。
但最意外的,也是辛野裳自己。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出手如电”,如此及时地将竹叶青攥下。
当她看到竹叶青的时候,这小蛇已经窜起,根本没留给她反应的机会。
可事实上的确不是辛野裳擒住蛇儿的。
楚直才“过来”,就察觉一股寒意袭来。
他根本没看清冲自己而来的是什么,依稀似一道绿影而已。
皇叔只是发自本能地就出手了。
掌心握着之物,冰冰凉凉,有一点点滑腻,似是活物,正不停扭动。
楚直垂眸,看见手中握着一条黑眼睛,绿细身子,正摇头摆尾试图挣脱、又想是不屈不挠想要咬上一口的蛇儿。
皇叔难能可贵的“动容”了。
“该死!”他浑身一震,就要将蛇儿甩开。
但掌心才一松,就听:“别!”
辛野裳及时地握紧了手。
楚直被掌心那种清晰的冰凉感震惊了,他甚至能感觉蛇儿身上那细小的鳞片刺着:“快扔了!”
正要松手,辛野裳却又忙用左手握过来,紧紧地覆住蛇儿七寸:“不能放。”
楚直将要晕了。
而同样快要晕过去的还有那条竹叶青,方才感觉身子一松,小蛇正要窜出,又给握紧。
可很快,那手又要张开的样子,似有可逃之机。
但它才稍稍挪动,就又重新给攥住,还多加了一只手来禁锢。
蛇儿不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放又不彻底放了,也没立刻杀了自己,简直似逗着它玩儿。
竹叶青只好耷拉着小脑袋,空瞪着两只黑豆似的眼睛,红色芯子有一点探在外头,仿佛已经精疲力竭。
楚直则拼命忽略手中的异样感:“丫头你在干什么!多日不见开始玩儿这个了?”
辛野裳道:“这是有剧毒的,宫内绝少出现,宫中人口众多,放了它,必然又去伤人。”
楚直觉着自己已经收到了极大伤害,他喃喃道:“那你想怎样,杀了?”
话音刚落,蛇尾上翘,似乎扫了他的手腕一下,楚直的手开始发抖:“要么就快杀!”
辛野裳道:“原来阿叔怕蛇?”
楚直并不肯承认,只道:“孤……古往今来,哪儿又不讨厌此物的!”瞥着那耷拉着脑袋吐着芯子的东西,他委实不堪忍受:“你怎么还不杀了它?”
辛野裳道:“我不想杀。”
楚直目瞪口呆:“那想怎么样?放也不放,杀也不杀,你还想养着?”
辛野裳定睛看掌中的小蛇,好像在考虑他的“提议”。
楚直被迫也看了个清楚,看着那通体绿碧宛如妖异的细物,简直汗毛倒竖。
皇叔庆幸自己是北人,北边的气候不似南边潮湿,蛇虫自然要少,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回,更别说碰触了。
与其说是害怕,跟不如说是面对蛇儿的时候那种怪异不适感。
“倒也不是……”
辛野裳正要回答,身后却偏有个声音响起:“怎么独自在此?”
嗓音温和明朗,带着几分笑意。
不仅是辛野裳,楚直也受惊匪浅,他全部注意力都在竹叶青身上,有人靠近身边还没察觉。
但正是因为身后之人的“神出鬼没”突如其来,楚直跟辛野裳同样受惊,手上一抖一松。
那原本还在装死的竹叶青总算等到了机会,昏头昏脑地窜了起来,竟在辛野裳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楚直恐怕真要晕死过去,谁能想象,权势滔天甚至盖过九五至尊的皇叔,竟会被蛇咬中!
这种钻心之痛,以及被咬的切齿痛恨,双双发作,他忍下那股厌恶,手上用力,几乎把青蛇捏的肠穿肚烂。
就在此时,“小裳!”一声断喝,那人已经冲了过来。
这来人正是先前在祥安殿里的容均天,他原本只看到辛野裳站在一丛木槿之前,还以为她又在发怔,谁知回头才见她手中竟有一条毒蛇。
见辛野裳被咬,容均天冲上前来,他不由分说地拉住辛野裳的手,却见她的手背已经多了两道牙印。
“别、别怕。”容均天一改素日的从容镇定,满面紧张,声音都带了几分颤。
辛野裳睁大双眼,瞬间竟忘了楚直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