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这里,辛姬管的是内务,进王府一应的仆役使唤之人,多是她来详细调度。
太监本来想问辛姬有没有什么安排,见她脸色不对,也不敢多嘴了,只忙后退了一步:“姐姐要没有吩咐,我便带她去了。”
辛姬勉强点点头,太监便对着惠惠儿一招手,带人去了。
这边辛姬并未进内,只站在廊下,望着南边出神。
又过了半晌,外头有武官前来回事,奉恩退了出来。
辛姬身后的婢女提醒了一句,她才回头向着奉恩微微躬身。
奉恩快步走上前,悄声问:“如何?”
辛姬道:“方才那个唱曲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奉恩一笑,把路上的经过告诉了。
辛姬刚才已经打听过跟随楚直出行的人:“我知道这个,我不懂的是,这般来路不明的人,主公怎么就叫带回来了?”
奉恩道:“说来我也正疑惑,主公从不对什么小女郎假以颜色,可今日在轿中看到此女,不知为何一反常态。方才在屋内着意问她性命来历……莫不是当真动了心。”
最后一句,他是半真半假的口吻。
辛姬的脸色有点怪,目光闪闪烁烁,大有内情涌动。
奉恩看出异样:“怎么了?是担心主公被女色所迷?”
辛姬笑了笑:“哥哥觉着呢?”
奉恩摇头:“我看不可能。主公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见过,虽然说她也有几分姿色,但也未必就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辛姬的唇角动了动:“若打动主公的并非她的倾国倾城呢。”
奉恩诧异:“何意?我竟不懂。”
辛姬肩头微微一沉,吁了口气,脸上透出一种似哭似笑,如怅惘失落的神情。
奉恩看的分明,心头一动。
王府里但凡是皇叔身边的人,都清楚辛姬的心意,但这么多年,皇叔却从不曾给过她一点名分,名义上只仍是王府的内务管事。
辛姬对此并无怨言,只尽心操持,她性情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为人又和善,奉恩跟江辰小七爷等这些近侍都甚是敬重,暗暗地也怜惜她一片痴心。
如今楚直把才见一面的女子带进王府来,奉恩只以为辛姬是心中不受用了。
他略一思忖:“主公的心意自然不会都跟我们说明,我们也难以测度,不过,按照主公向来的行事,我觉着此事必然还有蹊跷,也许是主公看出这惠惠儿的来历可疑,故意的……”
辛姬颔首:“我也是这么觉着,此女必定不是什么流落唱曲之人,兴许……”
“兴许怎么样?”
辛姬一低头,忽然道:“我听闻南越送了一批美人给皇上,万一这两件事有所牵连呢?”
奉恩微震:“你怀疑这惠惠儿跟南越美人有关?”
辛姬笑笑:“都是我们底下的猜测,具体看主公的处置吧。惠惠儿那边,我会叫人仔细盯着。免得稍有不慎,弄得后院起火。”
奉恩道:“很是。如果此女跟南越之人有关,那就更棘手了,他们的蛊术可是防不胜防的……不过也还好。”
辛姬很是聪明,跟奉恩眼神相对,便明白了:“你是说,顾神医?”
奉恩笑道:“正是如此。”
顾雎在王府呆了半月,虽说神医的医术不凡,但对于这“离魂症”实在是有心无力。
对皇叔而言,有用则留,无用的人,要么赶走,要么……
而顾雎知道了他的绝密,这种人自然不能放出去。
几次下杀心,又止住,便仍是软禁着他,姑且叫他虔心找寻治疗的法子,一是聊胜于无,二来万一哪天真的派上用场呢。
这些日子顾雎也显得很“安静”,要么调药,要么搜看古籍,并没异动。
太监领着惠惠儿去下榻处之时,正顾雎在两名侍从的陪同下过来给楚直请脉。
冷不防看到那少女迎面而来,顾神医的眼睛蓦地睁大了几分,虽然脚步未停,但在迅速间已经把惠惠儿从头到脚都细看了一遍,眼中满是惊愕。
惠惠儿却只顾打量王府内的景致,虽看见了顾雎,却也只好奇地望了眼。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顾雎道:“这、这位姑娘是?”
惠惠儿停下来,那太监便报了她的来历。
顾雎微微蹙眉,凝视着惠惠儿的脸,忽然笑道:“姑娘是从南边而来?”
惠惠儿吃惊,她身后抱着琵琶的男子也随之色变。
太监也诧异问道:“先生如何知道?”
顾雎道:“我曾有段时间在南边住过,南边的气候风土跟北地大相迥异,所养的南人之相貌身量等自也有所不同。”
惠惠儿努嘴道:“我确实是南边长大的,不过自懂事起就各地流浪,你这先生倒是眼尖,你是做什么的?”
顾雎刚要回答,突然闭嘴。
他身边的侍从却道:“这是我们王府的主簿先生,先生走吧,别叫主公等的太久。”
惠惠儿笑道:“怪不得人家说东平的监国皇叔有大才干的,连府内的一个小官都这么厉害。”
顾雎呵呵一笑,又看了她一眼,便施施然去了。
两边各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