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直受辛野裳纵放宫人影响,把被皇帝折磨的采女们送了出宫,皇帝因而受惊不小,痛恨楚直之余,想到自己先前被威吓的丑态,那些采女虽然鞭长莫及,还有一些宫女目睹过,便下旨将在场之人秘密处死。
谁知消息走漏,那些宫婢们原本就辛苦非常,如今自知没了活路,索性先下手为强,便在借着送药的机会要将皇帝掐死。
虽然近侍们发现不妥冲了进来救下了皇帝,但皇帝却被掐的昏死过去,至今未醒,太医赶到后,也是束手无策,甚至不知皇帝是否还会再醒来。
到了这一步,太后也乱了方寸,太监宋昭便趁机谏言:“监国那边本就虎视眈眈,若是消息走漏,只怕群臣也会倾向监国,太后不如先下手为强。”
杜太后不知何为“先下手”,宋昭道:“不如就借皇上遇刺,下旨传监国进宫,趁机软禁、或者直接取他性命,他若不来,就散布出去,说皇上遇刺同他脱不开关系,大臣们自然会相助太后行事。”
杜太后还在犹豫,匆匆赶来的国舅等人却也齐声劝说,太后一则惊伤于皇帝之事,二来也是个没有心计的人,便又传国师来问是否可以如此举事。
国师当即占了一卦,说是“上吉”,可以果断行事。
太后闻言便即刻同意。
其实宫中内侍,除了少数人外,其他的多恨楚直如眼中钉。
毕竟若没了楚直,皇帝年小,太后昏庸,宫内宫外自然由他们主持行事,可偏楚直如利刃在侧,他们这些人,在楚直看来宛如虫豸,说捏死便捏死,所以他们还不敢过分。
而国舅等太后的娘家人,当然也恨楚直挡着他们的富贵和权势,恨不得除之后快。
至于国师,就更不必说了,楚直向来不把什么道法之类放在眼里,迟早必会对他们出手,自然也是他们的拦路虎。
所以这三方人都算是楚直的敌人,当然一拍即合,恨不得太后即刻下手铲除楚直。
此时已经有不少大臣进了宫,可见皇帝昏迷不醒,众人也一筹莫展。
有人不免问起皇叔为何不见,太监们趁机挑拨,说已经去宣王府送信,但监国却不知为何,不肯进宫。
群臣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有那些跟太监们沆瀣一气的,便阴阳怪气:“先前皇上病倒,也是因为被监国恐吓所致,如今这么巧,皇上又被刺杀……监国偏不来探,莫非心虚么?”
“就是,好端端地为何要去插手皇上的内宫之事?竟丝毫不知避嫌。”
其中有朝臣知道楚直先前为何纵放采女,可此情此境,并不敢就做出头鸟,便只默然而已。
此后不久,周寅带人来到,借口楚直身子不适,先自遣他来请安。
周寅是楚直的心腹,宦官们本想借机诘责,让周寅词穷,当着众臣的面坐实楚直图谋不轨、畏罪不肯露面。
谁知周寅是个文臣,若论言辩之术,一百个宦官也抵不过他。
宋昭在后听着周寅对答,知道周寅身上并无破绽,索性叫人将他带下,实则用刑逼问,想要屈打成招。
虽然有小七爷护送,但他毕竟是个少年,经验不足,早给人用迷药弄晕了。
跟随周寅的其他人因不能进宫,见他们许久不出,便来询问,太监们隔着宫门,道:“周寅自供跟皇上遇刺有关,太后大怒,已经下旨将其拿下,如今正在慎刑司内受审,太后懿旨,命皇叔速速进宫共理此事。”说着用力一扔。
竟是一只血淋淋的手落在地上,自然是周寅的。
楚直是在来的路上才知道此事的。
出了轿子,楚直缓步向前,步云履,朝天冠,腰配太阿剑,虽只是一人,却有万夫莫当的气质。
宫门内的太监本要叫他摘下佩剑,可见楚直一步步走来,人虽还没到门口,这股气势却已经令他们心生畏惧,哪里还能说别的。
哆哆嗦嗦地吩咐:“关、快关门……”
门口的禁卫应道:“是!”一挥手,竟将本半掩的宫门向着两侧打开。
那太监吓呆了,还以为他们是听错了。
眼见楚直仍是不疾不徐地往这走来,犹如一头猛虎出柙,虽是慢条斯理,却令人魂飞魄散。
他声嘶力竭地叫道:“关门!”
禁卫置若罔闻,却向着走来的楚直单膝跪倒:“迎候殿下!”
寝殿。
杜太后守在皇帝榻前,众朝臣在另一侧,大家却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前方走进来的楚直,众人反应不一。
午门的变故丝毫没传到此处,此时楚直也是一个人进来的,太后长舒了口气,以为计策已成。
不等楚直开口,太后已经先厉声问道:“皇叔,皇上遇刺,召你进宫,你为何推三阻四,等了一天才现身?”
楚直道:“孤身体欠佳,外加南境紧急军情料理,故而耽搁,请太后恕罪。”
“胡说,什么能比得上皇上?你是监国,又是皇叔,知道皇上出事就该即刻赶到才是!还是说你早不把皇上放在心上,恨不得他有事?”
楚直揣手冷笑:“子不教,父之过,父不在,自母当之,可惜太后对皇上过于宠溺,孤几次三番劝诫,太后只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