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没想过,一瞬,也可以是一生。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门,楚直看到了自己改变辛野裳命运后发生的一切。
在楚直出现的那一刻,辛野裳便察觉了不同。
她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而已,毕竟已经很久、很久她没有再“见到”阿叔了。
只是当着宋昭的面,她不想露出破绽。
但就在辛野裳想要对话的时候,楚直却又消失了,而只留下了语焉不详的那几个字。
本来,辛野裳不该再相信楚直。
毕竟这个人,是东平的监国皇叔,是西川最大的威胁。
在辛野裳看来,楚直骗了她,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也许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自有目的,而全无半点真心。
他可是东平的宣王殿下,岂会跟她这般小丫头当真。
更何况当初濮水之战后他悄悄地想去东平,意图可见一斑。
最让辛野裳心寒的是,东明城相见,楚直竟是波澜不动,那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分明是浑然不相识的样子。
辛野裳本来怀疑楚直是一时没看出来,可这想法实在是自我安慰,不堪一击。
就算是西川的任何一个朝臣,眼神也绝不会差到那种地步,何况他可是万万人之上、只手遮天的东平监国。
所以他应该是故意的,不知何故,他就算跟她照面,也是一副陌不相识之态。
呵,不愧是城府深不可测的皇叔殿下。
令人揣测不透。
可就算在此之前有无数次的抱怨,恨怒,可在此刻知道他的来到之时,辛野裳无法按捺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没有人能知道楚直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辛野裳毕竟是个顶顶聪明的姑娘。
身后的宋昭走近,很担心地:“殿下?”
辛野裳握拳。
她微微抬头,轻轻吁了口气:“没什么。对了,你……从何处而来,来找我可是有事。”她想平复自己起伏的心绪,便随口搭讪地问了句。
宋昭犹豫了会儿:“我本来不是来寻殿下的,只听闻你也到了,便先过来看一眼。”
“那你是去找谁的?”
宋昭还是决定说出来:“是辛少将军。”
辛野裳猛然抬眸:“你说什么,你要见我兄长?”
宋昭说明了自己的意图,顺便也提到了容时晴的那封信:“我正是要将此信面呈少将军的。”
“信?那封……”辛野裳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蓦地想起方才楚直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宋昭听见她喃喃一句,恍惚:“殿下您在说什么?”
辛野裳心跳加快,她直直地看着宋昭:“二爷,那封信在哪里?”
宋昭将背着的锦袋取下,拿出一封封缄的很仔细的信:“在此。”
辛野裳抬手接过来,看了看容时晴熟悉的字迹,几乎有一种冲动想要立刻将信拆开。
但楚直所留的那几个简短的字,却牢牢地挡在面前,她看向宋昭:“姐姐、可说过什么?”
宋昭皱了皱眉:“姑娘的意思,是不必以她为念。”
辛野裳长叹了口气:不错,这的确是容时晴。
“姐姐如今在何处?”辛野裳收敛思绪。
宋昭刚要回答,忽然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辛野裳道:“越人忌惮哥哥,便用下作手段要挟,但我们岂能抛下姐姐不管,自然要想方设法营救。”
宋昭一急:“裳儿,你不可以身涉险。”
辛野裳却笑了:“从襄城到如今,姐姐受的苦已经太多了,她才是真正的安国公主,她不该被如此对待。”
宋昭知道她自有主意:“那这信……”
辛野裳沉默,走到桌子旁边,把信放在烛光之上。
火焰很快吞噬了信角,紧接着,一点奇异的黄蓝之光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火光中跃动。
宋昭惊心动魄,这才发觉不妥,他急忙把辛野裳拉到身后:“小心。”
辛野裳则拧眉盯着那被火焰吞噬的蛊虫,火光照亮她的双眼,眼神里却透出几许悒郁。
虽然知道了楚直的身份,虽然心中的恼怒还在,但却仍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他。
就算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却隐约感觉到他是用尽了力气,才留下那几个字的。
至少,这是她熟悉的阿叔,有情有义,有温度感觉的,不是东明城黄府之中那个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监国皇叔。
在所有如同飓风卷过的记忆碎片里,楚直明明没经历过这些,但却仿佛看到了这一幕。
他不明所以,但不得不说,他极欣慰。
那丫头还是相信他的,若非不能见,他真想摸着她的头嘉许地赞一声。
但楚直还在这记忆的漩涡中看到了更多。
这一次,辛野裳躲过了蛊虫,辛重光也没有死,除了一个人。
那就是容时晴。
因为谋害辛重光的计策未曾奏效,越人慌了手脚,竟狗急跳墙,意欲按照本来计划,当着两军阵前折辱容时晴。
就在辛野裳想方设法营救之时,容时晴却早就做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