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坠落的地方并不很远,就在他们一行人所处的下一层桥面,没倒霉到直接摔去桥下。可问题是,道士运气不好,身体不偏不倚地摔在下层桥面的断口上,腹部被一丛钢筋刺穿,犹如万箭穿心。
嗤的一声,钢筋戳穿脏腑,中年道士的手脚抽搐几下就不再动弹,双目圆睁,场面相当惨烈。
一时间,众人责备、怀疑的目光像鞭子一样甩在沈司星的身上。
“小朋友,你确定这儿能出去?”
“你不是故意害我们的吧?”
沈司星咬紧下唇,闻言,眼神跟刀子一样甩过去,瞳孔中跃动着红光:“你们可以不相信我,无所谓。让开。”
说罢,沈司星拉开领口,让晏玦钻进去,晏玦唧了两声,玄凤鹦鹉的爪子挂住衣襟,探出的小脑袋刚好挡住沈司星脆弱的咽喉。
等晏玦站稳了,沈司星退开几步,在众人的疑惑中迈开步子,加快速度,纤长的跟腱让他跑动的姿态轻盈有力,像只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眨眼间,沈司星疾冲到桥梁断口处,身后,小王倒抽一口凉气,就见沈司星一左一右踩准两根支棱出来的钢筋,由于速度较快,平衡把握得还算稳当。
沈司星跑了两步,钢条往下压出弓形,发出不祥的嘎吱声,眼看要重蹈中年道士的覆辙。
小王不敢再看下去,双手捂住眼睛。
下一秒,就听到孙天师叫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沈小友,好!”
小王连忙睁开眼,只见沈司星弓着身子侧躺在对面,应该摔得不轻。
断口另一头,沈司星的心脏快蹦出嗓子眼,喉咙发干,仍然惊魂未定。
刚刚,他在半空踩着钢筋时腿都在抖,又不敢慢下来,错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借着钢筋的弹力和助跑的惯性,小腿肌肉紧绷,原地往前一跳将身体甩出去,才侥幸通关。
道路两旁,路灯渐次亮起,夏末的空气湿热,远处的车流声时断时续。
沈司星松了口气,他赌对了。的确如陆廷川所说,他冒了“一点”风险,才得以重回人间。
过了好一会儿,沈司星才站起身,望向断口对面,隐约能看到几道模糊的身影。他冲小王和孙天师他们招招手,见他们没动静,又双手作喇叭状大喊,让小王快跑过来。
“咳,咳咳。”沈司星扯到嗓子了,干咳几声,才后知后觉地对耳机里的陆廷川说,“暂时脱困了,谢谢。”
陆廷川沉默良久,温声说:“那就好。”
对于陆廷川的沉默,沈司星摸不着头脑,也没空去深想。
几分钟后,老七背着孙天师安全落地,小王紧跟着跳过来,余下两名天师接踵而至,幸存的六人或跪或坐在地上,心中一阵后怕。
老七第一个站起身,负手走到桥梁断口旁,低头往下一看,冷笑一声:“尸体不见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想到通天桥之前发生的事故心下了然。那位道士
的尸体估计跟之前的遇难者们差不多,被永远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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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骂骂咧咧:“不是天师么?溜的比我还快。”
孙天师捋着胡须,呵呵笑道:“小王啊,你也看到了通天桥有多危险,处理起来可不容易。这法事么,我们改日再议。”话里话外,也有想抽身而退的意思。
小王慌了,哀求地看一眼沈司星,又握住孙天师的手:“大师,您要是走了,董事长该骂我了。通天桥在市区,十几个亿的大工程,做好了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是龙城市民的恩人,单位肯定会给您送锦旗……”
孙天师拿腔拿调的,打马虎眼:“再说,再说。”
沈司星看不下去孙天师拿捏社畜,小声提问:“他们都走的话,报酬会给我一个人么?”
小王结巴道:“理,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小王眼巴巴地看着沈司星,心想,沈司星看上去年轻脸嫩,但还是有两把刷子,把通天桥的法事委托给他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孙天师本想借机敲打小王,多从甲方榨出一些钱来,可沈司星横插一脚,大有把独吞报酬的意思,立马就不乐意了。
“沈小友,”孙天师道,“兹事体大,你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吧。”
沈司星并不是真想得罪孙天师,抿起嘴角,乖巧地就坡下驴:“还得靠孙天师您来顶大梁。”
见沈司星识趣,孙天师目露慈爱:“沈小友,我这徒弟老七就没有你那么懂事贴心又聪明伶俐,成天板着一张棺材脸。你如今没有师承,缺少人脉,做起事来也不方便,不如拜我为师,以后多少有个照应,如何啊?”
孙天师笑容满面,看上去就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辈,倘若沈司星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搞不好会被他忽悠过去。但沈司星知道,孙天师哪儿是想收徒啊?想借他这层关系攀附沈家河还差不多。
“我虽然没有师父……”沈司星看着孙天师,话却是说给陆廷川听的,“但有一位朋友一直在帮助、教导、陪伴我。我不再需要师父了,多谢孙天师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