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沈司星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屋子,嘴唇翕动:“你要跟来么?”
“什么?”晏玦在他怀里拱了拱,探出一颗鹅黄的小脑袋,“我当然要跟着了,唧,最近怪事那么多,你一个人出门,遇到危险我还能搭把手。”
沈司星勾了下嘴角,没搭腔。
陆廷川怔住,随即感觉到玉笏上的禁制解开了一层,他试着戳了下门外,视角就跟着沈司星一起走了出去。
看来,想出门的话需要征得沈司星同意才行。
陆廷川端详着玉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所学的炼器知识,心想,得是怎样精密的法阵,高明的炼器手法,才那炼就如此神器?
正想着,他就被玉笏里的图像震住。
只见沈司星出门后,钻进一只铁皮笼子,笼子猛然下坠,陆廷川没来得及担忧,笼子又打开了。
外面是阴天,鸭蛋青的天空看着阴沉沉的,寒风侵肌。
楼宇高耸入云,每一栋都比酆都和人间来得高大。高楼上开着一扇扇玻璃窗,密密麻麻,整齐划一,仿佛一只只鸽子笼。
陆廷川跟着沈司星走出小区大门,八车道柏油马路比酆都官道都宽敞平坦,郊区车速快,一只只铁皮小盒子呼啸而过。比一日千里的幽冥灵车,天庭华盖之车要慢,但比凡人驾驶的马车、驴车快上许多。
陆廷川难得陷入迷茫,这是哪儿?人间吗?
也不像啊。
受了一路的冲击,陆廷川逐渐恢复冷静,看到沈司星钻进一条长长的铁皮盒时,已然见怪不怪了,还觉得挺有趣。
原来,沈司星所在的世界是这般模样。
*
市中心,飨宴私房菜馆大隐隐于市,环境清幽不说,还在寸土寸金的地界建了一座十步一景,古色古香的中式园林。
一群西装革履,大腹便便,脑门锃光瓦亮的中年人在亭子里喝茶,荜拨燃烧的炉火和地暖,让他们即使在冬天也温暖如春。
这些人的脸,往往在医学研讨会、医药公司网页上出现,都是国内医药界响当当的大人物。
闲谈间,有人问起:“孙天师,你说的小天师怎么还没到?”
孙天师乐呵呵的:“沈小友住得远,可能堵车了吧。”
“老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天师那般人物,横空出世的青年才俊,手上握着这么重要的药方,应该派辆车去接,才能表达诚意嘛。”
孙天师看了眼老七:“听到没?去外头接一下小天师,别是迷路了。”
老七懒得动,抱着胳膊,抬了下眼皮,看了眼天色,冷声说:“他快到了。”
话音未落,园子另一头响起服务生的声音:“先生,我们这不是公园,不能骑车。”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园子的小门边上,一位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年轻人慢吞吞从一辆共享单车上下来。
他的声音清澈温软:“不好意思,高德地图导错路了,请问这儿是飨宴私房菜么?”
“呃,是,先生您这车……”
“可以请你帮忙停在门外么?一会儿我还要骑它去地铁站,麻烦你了。”
服务生也没料到,还有骑共享单车来吃人均五千私房菜的主,呆愣愣地接过车,等回过神,就看到一道高瘦的黑色背影。
孙天师嘴角抽搐,高声招呼:“沈小友,这边请!”
赴宴的众人面面相觑。
啊?传说中的小天师骑自行车坐地铁?这能靠谱吗?
“孙天师,这……”
“唉。”孙天师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高人么,总要几个怪癖。小天师年纪轻,又天赋异禀,性子特立独行了点儿也不打紧。”
众人被孙天师说服,等再看清沈司星的长相时,对孙天师的话信了大半。
沈司星的那双不同寻常的眼睛,那过分苍白的皮肤,一看就是做这行的,就是脸长得太好看了点,气色再好些,能送去娱乐圈出道。
众人一一与沈司星握手见礼,引着他走进包厢,各个热情和善,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小年轻,而是什么不世出的大师。
包厢里雕梁画柱的,熏着风雅的香,立着花鸟屏风,富贵逼人。
人太多了,屋里开着地暖,空气沉闷黏重,沈司星有些局促不安,点点头,小声道过好,就坐到圆桌的角落里。
孙天师赶忙叫住他:“沈小友,今晚你是VIP,坐中间!”
“对对对,小天师请上座。”
沈司星无语,硬着头皮挪到中间坐北面南的位置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晏玦从羽绒服怀里放出来,给他也拿了一只小碟子,安静坐好,等着开饭。
见沈司星随身带了一只鹦鹉,看上去乖觉伶俐,颇通人性,菜上了还会示意夹菜,在座众人的敬畏之心又多了一分。
孙天师实在拿沈司星没辙,席间只得替他与高管、院长们推杯换盏,商量药品专利的事,俨然成了沈司星的经纪人。
陆廷川在一旁静静观望,没听出有价值的线索,只觉着沈司星的世界光头可真多啊。
十个人里六个地中海,怪不得吃了半天的席,都在话里话外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