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川怔了怔,后又抹去沈司星鼻尖的一撇血污,笑道:“再过几日就是你十九岁生辰,是该准备些礼物。”
沈司星听出他转移话题的意思,心头愈发酸涩,大量失血让他手脚冰凉软绵,浑身提不起劲儿,于是只能倚靠在陆廷川怀中,灰头土脸地往那人衣襟上蹭,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等沈司星醒来,已是数个时辰后。寝殿寂静,龙床宽敞,靠垫和被褥像一团团软和的云雾承托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
“唔。”
沈司星掀起眼皮,瞥见晏玦站在床边的灯架上拢着翅膀熟睡,毛蓬蓬的肚子一起一伏。
他浑身清爽干净,兴许是陆廷川帮忙清理过,伤也已经好了,被老七碾碎的肩胛骨恢复如初,曾经遍布鞭痕的皮肤光洁白皙,没有丁点瑕疵,只不过丹田里的玄冥之气尚未充盈,脸色看上去尤为苍白。
沈司星抬了抬胳膊,发现他裹了一身宽松的寝袍,质地像丝绸,又似凝霜,摸上去滑滑凉凉的,衣襟大敞,露出大片单薄的胸膛,袖口绣着银色盘龙。
他愣了下,立马掀开被子,看到自个儿好歹穿了亵裤,才长出一口气。
但一想到这身衣裳很可能是陆廷川的旧物,沈司星就有些坐立难安,陆廷川把狐皮大氅给他就够亲昵的了,现在又让他穿贴身的寝衣,嘴上却言之凿凿,说他年纪太小,拿来日方长搪塞他……
这是什么意思?
越往深处想,沈司星越憋气,等陆廷川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他冷着一张小脸,拢着被子坐在床头。
“醒了?”陆廷川温声问。
沈司星扭过头去,乖戾的神情柔和下来,小声叫了句:“师父。”
陆廷川侧坐到床头,自然地握住沈司星的手腕,搭上脉搏,一缕银丝从他指尖钻入沈司星的血脉,探查了一番。
“没什么大碍。”陆廷川垂眸,看向裹着被子跟饭团似的沈司星,失笑道,“眉心死气有点重,应该是你在酆都待太久的缘故,回到人间休养几日就好。”
沈司星嗯了声,低下头,凝视陆廷川握着他的那只手。掌心宽大温暖,指腹和虎口有一层经年累月练剑留下的薄茧,落在他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上,稍一触碰,就磨得有些痒。
痒意像一簇绒毛划过肌肤,从手腕一路蜿蜒爬上耳根。
陆廷川在低声交待些什么,沈司星已经听不清了,他反手攥住陆廷川的手,在对方愣神之际,半跪着,膝行到床沿,摁住陆廷川的肩,欺身亲了下那人的脸颊。
亲吻转瞬即逝。
寝宫陷入一片沉默,唯有沈司星急促的呼吸声。他整张脸都红了,唇线紧抿,想要立刻钻进地缝里去。
亲嘴还算他有点胆量,亲脸颊半怂不怂的,想找借口又洗脱不干净,简直是亲手把自己推到左右为难的境地。
可是下一秒,沈司星就不那么懊悔了。
陆廷川扣住他的手,手指严丝合缝地嵌入指缝,另
一只手扶住下颌,轻而易举地迫使他仰起头,还没回过神,唇上就被落下一道亲吻,游刃有余地撬开齿列,攻城略地。
沈司星本能地想躲,恍惚间听到陆廷川的一声轻笑,忙阖上眼皮,闭上眼之前,他看到陆廷川动了动指尖,龙床边的玉勾叮当晃动。
床幔飘落,人影幢幢。
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沈司星忘了自己是否还在呼吸,模糊了生死的界限,唇舌都酥酥地麻,脖颈僵硬,仍要维系着引颈受戮的姿态,仿佛献祭般将自己供奉到酆都的祭坛上。
半晌,陆廷川才松开对沈司星的桎梏,几缕长发却不听使唤般垂落在沈司星脸侧,温和的眉峰微蹙,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控。
沈司星恋恋不舍,手顺着陆廷川的衣襟滑下去,方才觉得不妥,默默蜷起手指,缩进袖口。
“礼物不想要了?”陆廷川看着他失神的情态,心中软成一片,忍不住拿话逗他。
哪想到沈司星回:“不想要了,有这个就够了。”手指犹落在肿起的唇峰上。
“还是要给的。”陆廷川笑了笑,眉梢眼角尽是温柔风流。
说着,又摸了摸沈司星的头发,把睡得翘起的乱发拨到一边,末了,很煞风景地来了句:“你不能在酆都久留,现在就回去吧,我过些时日去龙城看望你。”
沈司星不解:“可是泰山的问题还没解决?”
“不,泰山和酆都的事由我去跟天庭交涉,泰山府君身消道陨,主动权落在酆都这边,不会再有差池。”陆廷川说,“有问题的是你,阴阳有别,你才在酆都几日肩头的阳火就如此孱弱,再待下去于身体无益。”
沈司星撇嘴,嗯了声,脸上的表情不外乎在说,就是现在死了,能留在酆都当个小阴差也不错。
陆廷川一眼看穿他的所思所想,摇头道:“横死当不了阴差,何况,你现在魂魄不稳,修为不够,来了酆都也只能做端茶送水的小鬼……”
沈司星听出陆廷川在诓他,他的玄冥之气已修炼到驭鬼,打个把阴差还是绰绰有余,现在这么说,无非是在担忧他的身体,怕他逞能。
于是,沈司星推开陆廷川,从龙床滑下去,从背包里翻出一套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