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佟盈盈便在茶坊的二楼处见到了在一旁的园子里放着风筝的陆晞等人。
佟盈盈不免嗤之以鼻,乔锦娘放着好好的学问高深的太子太师不要,却是偏偏将未来的皇太孙交给民间师父教导。
不务正业地玩着风筝,这对于皇太孙而言能有何长进?
需知皇长孙陆珍年仅五岁便会出口成章了。
一味得玩乐,迟早得被养废了。
茶坊之中有这般担忧的文人不在少数,他们正好见到太子妃的仪仗过去,便纷纷谈论不断,都觉得太子太师实在是委屈。
乔锦娘却不管什么弹劾与流言蜚语,若是帝师都还不够格教导皇太孙,那普天之下怕是无人能教导皇太孙了。
到了纪家才听闻纪望奎带着他们几个皇孙去田野间放风筝去了,乔锦娘到的时候,几个孩子已经脱掉了鞋袜进了田泥之中。
小陆晞自告奋勇地在田间抓起了青蛙。
看的乔锦娘一阵胆颤,田间多得是虫和水蛭,她虽然在民间长大,却也从未下过地的。
“晞儿。”
陆晞身上全是泥土地爬到了乔锦娘的身上,“娘。”
乔锦娘嫌弃着陆晞身上的泥道:“等等,别过来,先洗洗!”
纪望奎对着乔锦娘道:“太子妃则是心疼着皇太孙了?”
乔锦娘也不说假话道,“不瞒先生,确实是担忧的,毕竟夏日里田间有蛇有水蛭,还有田鼠什么的,几位皇孙都是细皮嫩肉的。”
纪望奎笑笑道:“太子妃不必担忧,听闻今日有人弹劾老夫一直教授皇孙们天地二字,不知太子妃觉得呢?”
乔锦娘道:“天地两字若是要学,怕是一生也是学不完的,天象万变,地容万物,天又有皇权天子之意,地又有江山万民,与粮食息息相关,学好这两个字是一生受益的。”
纪望奎道:“正是,所以这些小娃娃的年纪,背什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都是根本都不懂的。
不如让他们去感触天地,至于蛇虫鼠蚁的叮咬,他们身上都带着雄黄粉,太子妃宽心就是。”
乔锦娘松了一口气,命宫女将午膳拿了出来,摆在了田垄上:
“幼时家中在乡下有着几亩田地,每次到了农忙时,我就会跟着小厮去农村里送饭,就在田垄上头吃,后来酒楼越开越大,索性将田地租给了庄户,也就很少在田垄间吃饭了。”
宫中的内侍觉得这与规矩不妥,可是他们也不敢在外说太子妃的不是。
宫人们不说,可不代表佟盈盈等看热闹的人不来说。
佟盈盈倒是规规矩矩给乔锦娘行了一个礼之后道:“太子妃,这圣人有云,寝不食,饭不语,几位都是皇孙,在田垄间用膳,也未免太失了皇家风范与规矩,贻笑大方呐!”
跟过来不少看热闹的文人也都纷纷赞同着。
佟盈盈又是讽笑道:“原以为太子妃寻了一个什么样的好师父呢,不曾想两三日了还在教天地两字也就罢了,这会儿却又教起来农事来了?难不成堂堂皇太孙还要耕种不曾?”
纪望奎一大把年纪了,上回出来还是太子十岁的时候,这十年来都是深居简出。
还认得他的人极少。
像佟盈盈这般的,更是没有什么资格去认识纪望奎。
纪夫人在一旁冷声道:“佟家那个夫人幼时就知道沽名钓誉,气死了婆母,这会儿生了个孙女也是这幅清高才女模样,论才,你在长安能排的上号吗?”
“哪里来的老太婆!我家小姐的宗族论可是传遍天下。”佟盈盈的丫鬟维护道。
纪夫人呵呵嘲笑道:“宗族论狗屁不通,只会用华丽的辞藻来掩饰自个儿的笔力不足。
宗族为互帮互助而非仅仅是香火传承,不知其中的精华,一味推崇吃绝户的糟粕,还当自个儿有才?
会些酸诗就自以为是,被一些文人捧着不知天南地北认不清自己的出生。
有些人说你是恃才傲物,可别玷污了才女之名!”
乔锦娘见着纪夫人,竟不知,她骂起人来竟然有这番气魄,句句在理,句句令人叫好,她得多学学这骂人的技巧。
佟盈盈脸色铁青着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难不成还是一个只会教天地二字的有人才华吗?”
乔锦娘对着佟盈盈道:“就凭她是纪帝师的夫人。你口中只会教天地二字的先生,乃是绝世大儒陛下的恩师纪望奎!”
佟盈盈铁青的脸变得彤红火辣辣得难受,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着双眸!
纪望奎?
怎么可能会是纪望奎?
纪望奎身为大儒帝师,怎么会纵容皇孙们在田垄上用膳?
而跟上来看热闹的文人们,听闻纪望奎三个字,纷纷拜访讨好。
纪望奎觉得心烦不已,对着几个小孩子说:“回去了,等日后清净些许再出来玩。”
佟盈盈心凉的厉害,她幼时极为崇拜的偶像纪望奎,当年惠临帝处境艰难时,他却看中惠临帝的学识悉心教导。
不畏强权的纪望奎,这会儿竟然却为了权势教皇太孙!
可见,纪望奎也是个趋利避害的小人罢了。
乔锦娘提醒着佟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