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滨市国际机场。
池霭站在接机大厅的检票闸机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智能手表。
备忘录的待办标志早在五分钟前就跳了出来,提醒着她别忘记今天的接机事项。
池霭向来准时。
宁肯她等别人,也不好意思叫别人等她。
可显然被接机的那位不是这么想。
十分钟后,闸机的另一边才传来姗姗来迟的男声:“嗨!”
池霭抬头,瞧见一位身穿冷杉绿风衣的墨镜青年,若无其事地对自己招了招手。
他行装轻简,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大得夸张的方形手提包,被拎在戴着羊皮手套的指间。
池霭望着青年灿烂的笑脸,眼前自发描摹起对方隐在漆黑墨镜后的眉眼。
与此同时,她的背后响起整齐划一的问候声:“二少爷好——”
像是透明人一样的保镖,站在池霭身后许久,终于在迎接方知悟这件事上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并排站立,活似圆规般弯下身体,鞠躬的动作呈现标准的九十度。
响亮浑厚的尾音回荡在偌大的机场之中,直将从方知悟身边经过的无辜路人吓得瞪大了眼睛。
池霭笑容不变。
与方知悟认识的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对方一向夸张高调的作风。
只是仍然不免在心中流露出几分嫌弃的情绪。
见方知悟没有多余的行李需要旁人代劳,池霭扭头,向保镖队长示意他们先回到车上。
四个黑衣壮汉应声离开,没过多久就消失在机场的出口。
池霭这才走上前来,对着不知为何没有检票通过闸机的方知悟和缓道:“走吧,从机场回方家要一个半小时,别让叔叔阿姨饿着肚子等你吃晚饭。”
方知悟却没抬起脚步。
池霭有些困惑。
她清楚尽管对方从小到大都很任性自我,但在对待父母亲人方面还是知晓轻重的。
正想开口询问,池霭冷不丁看到几百米开外的转角又走出一位青年。
他不曾如方知悟一般戴着墨镜,只一身简洁的商务西装,五官偏向古典风格的清俊写意。
原来方知悟磨磨蹭蹭的原因在这里。
池霭看着方知悟回头,小跑几步走在了西装青年的旁边,亲昵又不耐烦地抱怨着对方动作好慢。
西装青年好脾气地回答:“卫生间人太多,排队花费了一些时间。”
池霭不再催促方知悟。
待两人并肩走到自己面前,她薄红的唇畔浮出得体笑意,对青年道:“祁先生,你好。”
-
作为好友的祁言礼坐副驾驶。
而身为未婚妻的池霭,则和方知悟一同坐在后方。
司机老张有条不紊地启动迈巴赫,驶出了车辆人流密集的机场主道。
正值秋日,天气和煦。
浓郁的晚霞簇拥着穹形的滨市国际机场,在每一块强化玻璃上折射出绮丽的辉光。
随着汽车速度的加快,这些色彩糅合成连绵的碎影在池霭的视网膜中闪过。
她率先打破车内安静的气氛:“祁先生打算去哪儿?我先叫司机送你。”
祁言礼转过头来,还没说话,被一旁闲不住的方知悟抢白道:“阿言这两天也要暂时住在家里。”
“啊,是要和我们一起给江阿姨过生日吗?”
池霭一怔。
毕竟方知悟的母亲出了名的讨厌参加各种社交场合。
除了必要的整岁大生日,每年的小生日,她都只会叫上一些关系亲近的家里人一起聚一聚。
方知悟是她的儿子,自己是她的未来儿媳。
可祁言礼——
池霭没有接着想下去,只因方知悟道出一句:“我上飞机前就跟妈说了,她也同意了。”
“原来是这样。”
池霭保持着微笑,简言回应。
偏偏祁言礼事无巨细地向她解释:“其实是我提前忙完了公司的业务,又想偷个闲晚两天再回去同父亲报告,所以借阿悟的家里躲一躲,万一后面父亲问起来,也可以说在参加伯母的生日宴。”
末了,他又道,“正好我在意大利的时候,也为伯母准备了一件礼物。”
“祁先生有心了。”
正当池霭犹豫要不要顺便礼貌问问礼物是什么的时候,祁言礼的话却提醒了后座的另一人。
方知悟将丢在一旁的手提包提溜到自己的膝盖上,利索拉开了拉链。
金属的摩擦声将两人对话打断,池霭循声望过去,见方知悟将一个深红的丝绒礼盒递到了自己的眼下:“喏,这是我在国外的拍卖会上随手买的,你既然明天也要出席我妈/的生日宴,就把这个戴上吧。”
池霭将礼盒接了过来。
打开方形的顶盖,一条光华璀璨的项链静静横卧其上。
雕琢成水滴状的硕大粉钻正置中央,仿佛能够将周围的空气点亮。
池霭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忽然想起前些天在手机软件商看到的一则新闻——说在刚刚结束的佳士得拍卖会上,一条极其稀少的天然粉钻项链被拍出了一千二百万美元的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