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气息的“黑洞”吞没了。
秋免再次睁眼,落足在一条街道上。
旁边正好有块指示牌,显示这里是冠洋南路,左边是个小公园,右边有一些商铺,前方是一所实验小学,路上却空空荡荡,一个生物也没有。
但这其实十分正常,秋免见怪不怪地往前走去。
他是从球泡外侧进入梦境的,抵达之地是梦境边缘,通常不属于梦境主人的深刻记忆,因此影响程度不强,甚至见不到什么异样。
边缘梦境的场景细节也不够完善,秋免路过公园,草树都是一团模糊的虚影,只有两架秋千足够显眼,右边的商铺中也仅有一家“贝贝文具”挂着招牌。
看来是真实存在的地点,秋免想。
比起完全虚构出来的梦境世界,以现实为蓝本的场景反而更需要谨慎对待。
再往前走是操场,目测四百米的跑道,一个沙坑,一对高低杠,不高的篮球框,细节比公园丰富许多,还有两栋四层高的教学楼,梦境主人或许多次观察过这里。
但这些对秋免来说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他看到了梁锐口中扭曲不成形的怪物。
操场背阴处,蜷缩着两只肉乎肥硕的生物,其中一只通体乳白,另一只则透出淡淡的粉色,乍看上去,很像发育成熟的桑蚕,只不过远比那体型巨大,八对肉爪均匀分布在身体两侧,中间可以称之为脸的地方却没有眼鼻,只有一团扭曲褶皱、自由伸缩的东西,似乎是用来进食的嘴。
如同更胖的桑蚕,和更大的水熊虫的结合体。
乳白的怪物挠了挠肚皮,有些扭捏地晃悠肉团,仿佛是在娇羞,淡粉色的那只则张扬许多,长长伸出收缩着的“嘴脸”,往秋免所在的方向望了望,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与此同时,两栋教学楼的窗户大开,几十只扭曲胖乎的怪物拥挤着探出“脑袋”,也好奇地观望过来,有几只大胆地吐出圆嘴,囊肿般的脸蛋高高下垂,似乎试图以此接近他。
……现在的人类都在做些什么诡异的梦。
饶是旅梦经验丰富的秋免也有些无语,但他没有莽撞,只静静等待这些怪物的下一步行动。
但他不动,怪物们也不再冒进,甚至有几只觉得无聊了,收回了嘴脸,关上了窗户。
躲在操场上的两只怪物也有点失去兴趣,嘴脸微微张开,高高扬起,晃了晃又缩回去,好像打了个哈欠。
这次倒不像梁锐所说的那样,怪物的攻击欲望似乎不强。
也许他们遇到的不是同一种?或者怪物看人下碟?总不至于是自己比较面善,像他们同类吧?
秋免心虚地摸了摸自己没有五官的脸。
梦境形象依据于自我印象,与现实形象可能有些出入,而秋免看自己的脸就如同看一摊素体,连伪装的麻烦都省了,这也是他和官方旅梦人打交道多年却从无现实掉马忧虑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既然怪物对他没有攻击欲望,他也就懒得费心思了,连去梦境中央探索的兴致都没有,反正只是为了等这个梦境安稳结束,有时候顺其自然才是最妥帖的。
秋免被怪物感染,也想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手掌抬到一半却突然改了方向,两指截住朝他后背射来的东西。
“我草!”有人脱口而出。
秋免收回手,仔细一看,不得了,竟然是枚子弹。
“干嘛呢!让你警戒没让你动手!”
“我、我看他动了一下……就以为他想突袭……手、手滑了……”
秋免不太高兴地转过头。
“我草,”有人退后一步,“还以为是人呢,怎么是无脸怪。”
说谁呢?秋免不悦地盯着前方的五个人,服装样式统一,显然是官方,又着重在持枪的矮个子身上停顿了几秒:“新人?没有人告诉你,如果旅梦人在梦境世界猝死,现实世界也有概率出现脑死亡吗?”
矮个子震惊:“……你……你是旅梦人?”
干什么,我最近虽然犯了点懒,但竟然已经这么没存在感了吗。
娱乐圈还没红,旅梦人圈就先糊了,真是圈圈圆圆圈圈。
秋免冷淡说:“好歹比你像吧。”
这时候,队伍里另一人匆忙站出来打圆场,声音听起来比较稳重,不像刚才那个愣头青:“咳,「路人」老师,「疾风」第一次出任务,太紧张出了差错,实在抱歉。”
旅梦人出于某种考量,经常不愿暴露现实姓名,而以代号相称,秋免没特地构想过自己的代号,但由于他时常在官方旅梦人眼前路过——指来无影去无踪,东部地区负责人故意以「路人」来称呼他这位头号通缉犯。
秋免扫过这位说话的中年人,不高不矮,不瘦不胖,就是头发格外稀疏,如果认识自己,那大概率是东区八支解梦小队之一的成员,但除此以外,没有特别值得自己记忆的地方。
“……他就是那个「路人」?”另一人嘀咕,“副队,你干嘛对他这么客气,谁是官谁是贼啊?”
“你可别多嘴了!”年长者一巴掌拍住他脑袋,还想呵斥些什么,又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他说了算,只好向中间那位高个子报告,“队长,东区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