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子荆抓住喻青崖的头发,重重往青玉案上一磕,“哐当”一声巨响,坚逾玄铁的茶案砸成齑粉。
听到这声撞击,喻宵的眉头狠狠地跳了一下,鹰隼一般犀利的视线瞬间锁定过来,然而身体还是一动没动。
柴子荆看着他凶狠的眼神笑起来:“呵呵,看来还真是动不了呢,其实对于血戮仙尊您,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呵呵呵,如果您能动,千万不要袖手旁观哦~”
说罢狞笑着抓起地上的喻青崖,又哐哐撞了好几下,喻青崖雪白的长发散落一地,看起来异常狼狈。
喻宵终于忍受不了了,直截了当地问:“够了,是你传授给赵枫的活牲献祭之术,无恨岛的事,你也有参与?”
闻听此言,柴子荆终于停住了动作,他漆黑的魔爪插进喻青崖雪白而妖异的发间,明明是喻宵在提问,眼睛却一直盯着喻青崖血红而凄厉的兽瞳,笑容愉悦:“啊,你问那件事的话,确实有我的参与,不过参与的不多,刚好你问的这个,是我出的主意,不过我很好奇啊,我的伪装自认还是天衣无缝,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呢?”
“呵。”喻青崖挨了他好几下,脸上却还是从容的笑容,他血红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柴子荆:“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自然就会留下破绽,戏太多,就过了。”
最开始,喻青崖确实没对“元不尘”产生过怀疑,毕竟当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关于沉冤谷的印象都是:前任谷主入魔屠尽满门,只剩下亲弟弟一个幸存者,幸存者从此性格大变,对所有魔斩尽杀绝。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逻辑都非常连贯,甚至“元不尘”的表演还非常富有层次,在疯癫之余,还有那么一丝“柔情”,看着“无辜入魔”的喻青崖自裁在眼前,还会不计前嫌的出手相救,身世悲惨,性情大变,却依然保留本心的正直仙人形象跃然而出。
他和四师伯为了自己的谋划,算计这个“老实人”在先,所以就算他俩都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也不会怀疑一个这么正常,这么悲惨的人。
但自打“元不渡”出现,一切就向着耐人寻味的方向发展了。
按照“元不尘”讲的故事,他对自己的哥哥有着复杂的感情、埋怨和愧疚,但其故事本核是:他依然“爱”着哥哥。
可是这样一个“爱”哥哥的人,当初毫不犹豫就向所有人定了哥哥的罪,而事实上,这个“元不渡”,只是个尸魔。
如果他只是个尸魔的话,那屠尽沉冤谷满门,入魔而去的“元不渡”是谁呢?
在师尊的描述中,那个“元不渡”有着清晰的逃跑计划,可不是一个尸魔能做到的,“它”甚至知道往师尊那跑,说明“它”至少认识师尊,或者知道元不渡认识师尊。
在“它”的印象里,师尊应该会对元不渡手下留情,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师尊只见过元不渡一面,如果不是那块玉佩,他甚至认不出他是元不渡哈哈哈,哦对不起,不该笑的。
如果师尊遇到的那个魔是元不渡,那么一切都说得通,毕竟以太初圣君的修为灵性,成魔也必然是一个响彻三界的大魔,但那个“元不渡”只是个尸魔啊,这就是最大的漏洞。
“元不尘”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种漏洞,所以他又编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兄弟”故事。
他这个故事的高明之处,是完全没避讳“自己”因为掩埋在哥哥的光辉下,所以对于哥哥有着无法化解的嫉妒,但又有点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他看着尸魔元不渡哭的是那么绝望,好像他只是一个刚刚得知哥哥蒙冤,却没及时关心他的不合格弟弟,他自己都已经如此自责了,那么别的人,是不好再去指责他的,逝者已矣,当然还是生者为大。
喻青崖姑且相信了这个故事,但是那个贪吃的“尸小元”啊,又留下了一大破绽。
它被养得实在是太好了,出去大摇大摆地逛了一圈,一个人都没吃,只意思意思吃了一些牲畜,吓唬吓唬仇老大。
倒不是喻青崖盼着它吃人,实在是他这个魔君也不是白叫的,和各种魔打交道这么多年,深知魔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再厉害的魔也是阴沟里的老鼠,它们要担心来自各方的剿灭,存活就是一场生死搏战,在狩猎这方面,除了特别低阶的魔,基本上不会狩猎牲畜,因为不值,又很大动静,白白打草惊蛇,而如果吃人的话,它们就会周密计划,趁人不备,吃完立刻逃窜。
看尸小元那“娇气”的模样,打个食和逛街似的,漫无目的,四处乱窜,一看就不太像是“野生”的,如果是“家养”的,那是谁在养它呢?
喻青崖脑海里几乎立刻就出现了沉冤谷这三个字,毕竟除了万应神宫,它是唯一一个与魔光明正大打交道,还不会引起怀疑的存在。
不过光凭这点也不够做实怀疑,毕竟元不渡就算真是“元不尘”私藏的也情有可原,甚至这样一来,“元不尘”那个故事的逻辑更连贯。
私藏犯了大错的哥哥,多么像一个弟弟能有的私心啊,那么当年他指认哥哥的事也合理了,他一定是被别人蒙骗,所以连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因为哥哥现在就藏在谷中,所以有很多话不能说,甚至为了治好哥哥,还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