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当所有事情都糟透了时候,何荷反而会做些美梦,比如和她父亲一起在林中打猎,在阳光下与妹妹何丽一起互相为对方扎辫子;这天晚上她梦到的却是云香。她戴着花环,坐在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教何荷如何与轩辕暗鹦鹉说话。她没有伤口、没有流血,是一个健康而开朗的女孩,一直咯咯地笑着;她嗓音甜美清晰,唱着何荷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歌曲,一直不停歇地唱着,通宵达旦,不知疲倦,在模糊的梦境中,她最终消失在林中,但是仍然余音袅袅。 何荷醒来时,心里觉得甜甜的,想把梦境中的安宁和甜美留住,但是这种感觉却很快就消失了,她感到怅然若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寂寞。 她觉得四肢沉重,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即使是最简单的事情她也无心去做,只想躺在那里,透过树叶直直地看着天空。 有那么好几个时辰,她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最终想到了妹妹何丽在纵横镜旁焦急等待的面孔,才从慵懒、放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她尝试着给自己下一些简单的命令,比如:“何荷,现在坐起来;何荷,现在喝水;何荷,现在梳头。”然后机械地执行着命令。 后来,她又对自己说;“何荷,现在你把包里的东西整理一下。”于是她又开始整理云香与那个小男孩留下的包裹。 云香的布包里装着云香的暖心被、快空了的水葫芦、一把干果和一些植物的根茎、一点兔肉,还有她的袜子和弹弓。 而那个蓬莱门男孩子的包里则有几把刀,两个矛尖、一个明灯、一个小医药箱、一满壶水还有一袋干果。在所有的可供选择的食品里,他竟然只选了一袋干果!在何荷看来,这是此人极度的傲慢:营地里那么多食品,再说了,很快就能结果对手的性命,很可能还没觉得饿就可以返回营地,所以干吗要带吃的? 何荷真的特别希望那些其他的能手们也是和这个傲慢的小男孩那样没带食物就出去了,这样他们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说到吃的,何荷发现自己的食物也快吃光了,她把玉虚峰送过来的馒头和兔肉吃完。 食物可真是不经吃。 现在,她所剩的只有云香的一点干果和植物根茎,还有那个男孩子的干果和一块牛肉了。 “现在得去打猎了,何荷。”她对自己说着。 她把要用的东西小心地放在布包里,然后爬到树下,把男孩的刀子和矛藏在一堆岩石下面,这样别人就不会用了。 昨天漫无目的的乱走已经使得她失去了方向,但是她还是顺着小溪的大致方向走去。看到云香没有来得及点燃的第三堆篝火时,她知道自己走对了。 不久,她在前面看到一群墨玄鸡栖息在树上,她拉开弓箭,于是三只墨玄鸡在迷迷糊糊中就命丧箭下。 她回到云香堆的柴堆旁,把火点燃,也不管袅袅腾起的浓烟。“你在哪里,加达?”她一边烤着墨玄鸡和植物根茎,一边想着。“有本事出来吧,本姑娘在这里等着你呢。” 暂时没有能手们赶过来的迹象。何荷不知道他们是离得太远赶不到这里,还是清楚点火时吸引他们的计策不敢过来? 莫非是太害怕我了?何荷想着。她知道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有弓箭,因为那会儿那个加达看到了她把弓箭从光银花的身下抽出来。 但是,后来他们会不会又重新两两组合呢?他们是不是已经琢磨出是自己炸毁了他们的补给品之后又杀了他们的同伙呢?何荷估摸着他们很可能会认为这是云香的同伴臧苍干的,毕竟,他们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根本没想到是何荷在为云香报仇。 那个狐狸脸怎么样了?昨天自己炸毁补给品的时候她是不是就在附近?第二天早上自己看到她在废墟里大笑的时候,她看起来是得到了意外的惊喜的,此刻呢?去哪里了? 何荷猜想他们不会认为这是周子斐点起的信号火。从加达的话语中不难判断出,周子斐在他心目中已经跟死了差不多。 何荷突然觉得自己很想把给云香身体上铺满鲜花的事情告诉周子斐,想告诉他自己终于明白了他在楼顶上说的话。也许到时候他赢了的话,可以在胜利之夜看到自己,到时候他们会在纵横镜里播放比赛的精彩片段。胜利者会坐在贵宾席上,四周是观看者们。 可是,何荷想起了她曾经答应过云香必须要赢,为了她们俩而赢,这似乎比自己对妹妹何丽的许诺更为重要。 何荷确实认为自己有机会能赢,并非因为她手里有弓箭而且有几次显得比那些能手们更聪明,而是在她抓着云香的手感受到生命一点点在流逝时,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决定为云香报仇,让人们永远记住云香已经死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