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龙吟器里传出来的声音,何荷迅速把浆果从嘴里吐出来,还用衣服擦了擦舌头免得毒汁留在嘴里。 周子斐把她拉到湖边,用湖水使劲漱口,然后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 “浆果你一点都没吞下吧?”何荷趁着拥抱的机会与周子斐耳语。 他微微摇了摇头,同样在她耳朵边悄悄说,“你呢?” “如果吃了的话,想必我现在已经死了。”何荷低声回答他。 他嘴唇嚅动着,又回答了一句何荷的什么话,但是何荷没有听到,因为声音被龙吟器里传出的九宫城人的欢呼声淹没了。 碧金车出现了,放下两个梯子。何荷没法松开周子斐,于是用一只胳膊抱着他,帮他踏上梯子,然后再自己踏上一只脚。 瞬时间,一股力量把她们俩都吸住了。这是好事,何荷很高兴,因为如果没有这股吸力的话,何荷正发愁周子斐能否站在梯子上而不掉落下去呢。 她向下看了一眼,看到周子斐的腿正在血流不止,心里有点着急。正在这时候,碧金车的门在她们身后关上了,吸力顿时没有了,而周子斐也随之晕倒在地板上。 何荷的手仍然牢牢地抓着周子斐的后背,碧金车上的人把他拽走时,何荷的手中抓下了一小撮衣服的布碎。 何荷踉踉跄跄跟了过去。 在一个神秘的殿堂里,大夫身穿袍袖饰有奇异符纹的白袍,脸上遮掩着神秘面纱。他戴上璀璨的面具和闪耀的手套,准备好一切后便展开了治疗工作。 周子斐躺在一张古老的台面上,周身镶嵌着闪光的管道,宛如一尊苍白而古老的祭坛上的献祭者。 恍惚之间,何荷仍然觉得自己身处天命之战之中,那戴着璀璨面具的大夫仿佛是充满威胁的另外一只野狗,正在设计要杀死周子斐。 她万分惊恐,冲上去护住周子斐,可是被人一把抓住扔进了另外一个房间,与周子斐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琉璃,可以看到里面。 何荷使劲敲着琉璃,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周子斐的名字。但是,没有人理睬她,只有一些九宫城的伺候人员出现在她身后并且递给她一些水。 何荷心力交瘁,颓然坐在地上,用脸抵着琉璃门,不解地望着手里透明的琉璃杯。 杯子冰凉,里面盛放着加了冰块的透明的水,何荷感觉到这么透明纯净的东西放在她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指甲盖里满是泥痕的手里实在是很不协调。 看到如此干净的水,何荷的嘴里很自然地流出口水,可是她把它放到地上。 现在的她,对于任何如此干净漂亮的东西都不敢信任。 透过琉璃门,何荷看到那个大夫正在周子斐身旁忙活着,精神集中,眉头紧锁。 何荷注视着周子斐身边那些被神秘液体环绕的管道,上面布满了一排排闪烁的计量器和奇异的灯光。它们散发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犹如正在进行着一幕神秘的仪式。 何荷困惑不已,对这一切毫无了解。然而,她的心灵却能感受到周子斐的心脏在空灵之中跳动着,但是暂停了两次。 何荷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家里,那时候人们把矿井爆炸中严重受伤的人,或者把难产的妇女、与风寒抗争的饥饿的孩子送到家里,母亲和妹妹帮助他们治疗时,她们的脸上都有着同样的表情。 如果是在家里,这个时候正是何荷计划往林子里跑的时候,藏到树林里,一直到病人全走了,或者一直到青藤区的另外一端响起锤子敲打棺材板的声音,何荷才敢回家。 而此刻,何荷却被困在碧金车的金属壳里,没法逃走,也不想逃走。 她想起了以前,当她看到那些病患家属围坐在她家厨房的桌子旁时,她总是想:“为什么他们不离开呢?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来看着母亲她们?”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是那些他们爱着的将死之人的力量把他们给禁锢住了。 何荷看到一个人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盯着她看,吓了一大跳,之后才意识到是自己脸的反光,琉璃镜里的她有着惊恐的眼神、塌陷的脸颊和蓬乱的头发。 她看起来是如此狂躁、凶猛和疯狂。 难怪每个人都要远离我。她心里无奈地冷笑着。 当碧金车飞到训练中心的楼顶时,他们抬走了周子斐,只留下了何荷。 她开始无声地用力猛撞打琉璃门,无意中看见一缕红头发——一定是艾琳,是艾琳来救我了!——这时,她感觉颈部受到沉重一击。 她醒来的时候只是骨碌着双眼四处看着,身体却不敢动。整个房间的天花板发出柔和的黄光,何荷可以看清自己待在一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