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荷松开了抓住树杈的双手以后咣当一下跌落在地上,瞬间一股强烈的震荡顺着她的脊椎浮游而上,然后她臀部着地,人也躺到了地上。 她躺在雪地里,思量着自己摔得究竟有多重。她还没有站起来,从左脚后跟和尾骨的疼痛就知道自己受伤了。 唯一的问题是摔得有多重? 她满怀希望只是哪里摔青一块或者摔紫一块,可是当她强撑着站起来时,就发现事实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她觉得肯定有根骨头摔断了。 不过,她毕竟还是勉强能走,所以她就慢慢地向前挪动着身子,尽量不显出自己一拐一拐的样子。 想到母亲和妹妹不可能知道她在林子里,所以她还得给自己找个借口才行,不管借口有多么不可信。 广场上有些商铺还没有关门,她进了一家药铺买了些绷带,反正家里的绷带也快用完了,又在另外一家点心铺给妹妹买了一些糖果。 她往嘴里放了块糖,甜丝丝的,四肢百骸瞬时欢腾起来,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她原本是打算到了湖边的时候吃点什么的,可是当她看到冉鸣凤与妮茵饿成那样,她就一口都不忍心再吃了。 当她走到家里时,她的左脚后跟已经一点劲都使不上了。她想好了借口,打算就跟母亲说是在修理以前旧家的房顶时不小心摔了下来。 至于吃的嘛,她打算尽量不明确说出来都送给谁了,反正母亲以前也不会追根究底的。 她吃力地拖着脚进了门,准备立刻倒在火炉边的凳子上,可是眼前的事却让她大大吃了一惊。 两个巡捕,一男一女,正站在她家厨房门口。看到何荷的时候,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可是那个男人的脸上却掠过一丝吃惊的表情。 他们自然是没有料到何荷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何荷心想,他们肯定是料定她被困在了林子里。 “请问你们是?”何荷不温不火地打着招呼。 这个时候母亲出现在他们身后,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两位官差大人,你们瞧,她回来了,正好回来吃晚饭呢。”母亲说得很轻松,可是何荷心里清楚,她早就错过饭点了。 她本来想像平常回家时那样脱掉靴子,可是现在她怀疑这么做的话会暴露出她的伤痛,因此,她只是摘掉了头上的湿头巾,用袖子抹着头上的雪花。 “请问你们是找我还是?”她问巡捕们。 “我们的头,罗木,派我们来给你捎个信儿。”那女的说。 “他们等了起码有两三个时辰了。”母亲加了一句。 哦,原来他们是一直在等着,等着听到我不能回来的消息,等着确认我在围障那里中了加持的封印,或者是被困在林子里,这样他们就能把我的家人带走进行盘问吧。何荷心下了然。 “什么信儿?肯定挺重要的吧,能让你们一直等这么久。”何荷咧了咧嘴。 “能不能问下你去哪里了,何大小姐?”那女的瞪大眼睛盯着何荷,生怕从她的脸上错过任何一丝有用信息。 “我觉得您应该问我没去哪里会更容易些。”何荷不无恼怒地回答。 她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尽管每走一步都疼得要命。她从两个巡捕中间穿过去,直接走到桌子旁,扔掉背袋,转向僵硬地站在火炉边的妹妹。 申祖庚与周子斐也在,他们正坐在一张桌子上下棋。 他们是刚好碰巧来我家,还是被巡捕们“请来”的?何荷猜想着。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时候能看到他们也在,她心里很高兴,也安定了很多。 “喂,臭丫头,你到底去哪里了?”申祖庚手里捏着一枚棋子,无比平淡地问道。 “哎,我没能把何丽的羊怀孕的事告诉当初卖给她的那老头,有人把他住的地方完全搞错了,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让我一通好找。”何荷冲着妹妹大声说。 “不,姐姐,我没有搞错,”何丽委屈巴巴地回答着,“我真的没说错。” “你说他住在矿井口的西边。”何荷说。 “东边。”何丽纠正她。 “你明明就是说的西边,我还特意强调了,‘是在矿渣堆旁边吗?’你还说,‘是的’”。何荷坚持道。 “你听错啦,我说的是矿渣堆的东边。”何丽也锲而不舍地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不对,你什么时候说的?”何荷继续坚持着。 “昨天晚上吧。”申祖庚插了进来。 “绝对是东边。”周子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