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荷也曾经这么想过,反复地想过,她想,哪怕她无法离开比赛场,她也还是希望周子斐能活着。 因为,不管怎么说,拿出那些有毒浆果的不是他,是她自己。 没有人怀疑过周子斐的反叛精神是出于对她的爱。 所以,司马翰王上也许愿意选择让他活着,遍体伤痕、伤心欲绝地活着,以此来作为对其他人的警示。 “可就算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人们也会知道咱们确实和他们斗争了,是吧?”周子斐问。 “是的,我相信每个人都会知道。”何荷答道。 此时此刻,何荷不再只顾及个人的悲惨遭遇,自从宣布举办宿命对决赛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她想起了玉虚峰被他们打死的老人,想起了妮茵、冉鸣凤,还有传说中的暴/动。 她清楚,现在肯定各门派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她们怎样对待这种生死的判决,怎样对待司马翰王上的强权。他们要找到某种迹象去表明他们的斗争并非徒劳。 如果何荷公开地蔑视九宫城并坚持到最后,九宫城可能会夺走她的生命……但是她认为这并不能摧毁她的精神。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给予反抗者以希望呢? 何荷认为,她牺牲自己去挽救周子斐的生命,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九宫城的蔑视,是对九宫城制定的规则的抗拒。 在何荷看来,如果她真的能救出周子斐,对于发动一场暴/动将会是很理想的选择。那样,她的死便具有了更大价值,人们会把她当做是一项高尚事业的殉难者,会把她的脸绘在旗帜上,这将比她活着更能凝聚力量,而周子斐活下去才具有了更大的价值,他会将个人的哀痛转化成语言,去激励更多的人。 但是,她知道,千万不能把这些想法告诉周子斐,因为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这些想法,他肯定会反对的。 所以,她只是说:“咱们最后几天干点什么?” “我愿意将生命的最后时光与你一起度过,时时刻刻。”周子斐回答。 “嗯,好吧。”何荷说着把它拉到了她的房间。 她与周子斐睡在一起,感觉简直是一场奢侈的享受。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渴望与人亲密接触,多么渴望在黑暗中能有周子斐陪伴在她身边。 她决定不要再浪费生命里的最后几个夜晚与他闹别扭把他关在门外了。 她静静地躺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渐渐沉入了睡眠。 当她睁开眼时,晨光已经穿透窗子透进房内。 “你没有做噩梦。”周子斐微笑着告诉她。 “我知道。”何荷肯定地说道,“你呢?” “我也没有,昨晚睡得可真是香甜……要知道,我都快要忘了香甜的睡眠是什么滋味了。”他轻柔地抚摸着何荷的头发说。 他们在床上躺着,并不急于开始新的一天。明晚要进行访谈,所以,今天艾琳与申祖庚要对何荷她们俩进行指点。 但是这时,红黑头发的哑奴捎来了艾琳的条子,上面说鉴于何荷她们最近已经做了顺利巡演,所以她与申祖庚一致同意她们自由处理在公众面前的访谈,因此,指点就没必要了。 “真的吗?”周子斐说着把字条从何荷的手里拿了过去仔细地看着,“那不就是意味着咱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归自己随意支配?”他眼神发亮。 “不过,即便可以随意支配,但是我们还不是哪儿也不能去,也好不到哪里去。”何荷嘴上这么说着,但内心还是充满了渴望。 “谁说不能的?”周子斐冲她笑着挤了挤眼。 何荷她们要了些吃的,随手拿起几张毯子走到楼顶。她们一整天都在铺满了鲜花的楼顶花园,伴随着叮叮咚咚的风铃声快乐地享受着。 她们吃东西,晒太阳,何荷揪下垂吊的藤蔓,利用她新学的知识编织网子打着绳结,而周子斐则给她画像。 她们还利用楼顶四周的碧铁网做着游戏——一个人把东西扔过去,另外一个人把它接住。 没有人打扰他们。 傍晚,何荷把头枕在周子斐的膝头,编着花冠,而周子斐则用手缠绞着她的头发说是练习打结,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突然不动了。 “怎么啦?”何荷眯着眼歪着头问他。 “我真希望能让这一刻凝固,此时、此刻,直到永远。”他说。 以前,每当周子斐这样对她表白他永远不变的爱时,她都有种负疚感,心里很不舒服。 可是这次,她感受到的却是阵阵的暖意,她不再为根本不存在的未来而担心或者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