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你着急回长?安?”
“也不是特别急……”
洛溦看他愿意跟自?己?说话,也不介意多说两句,趁机休息休息眼睛。
她转向他,解释道:“我兄长?这次在淮州受了伤,我想着若是能?早些回长?安,也能?方便?照顾他。”
不是她不愿学习,是嵯峨山的风水肯定跟她八字相冲,睡眠宫犯煞,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只想回长?安,去见?哥哥,去见?景辰……
沈逍淡淡道:“你兄长?比你年长?,何需你照顾。”
他挪笔入砚,眼也没抬,“既然受了伤还?能?回长?安,证明他的伤不致死,既然死不了,便?也不用你着急回去。”
洛溦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沈逍一向冷漠,却?也没料到会冷漠无情到这种地步。
“可国公大人生病了,太史令也会关心?,也会着急,还?会亲自?炼制丹丸。我对我兄长?,虽非寒泉之思,却?也是怀着同样?的骨肉亲情,有什么区别……”
话说出了口,随即立刻后悔。
她是不想在玄天宫待了,才?敢用这种口气跟沈逍说话,还?拿自?己?跟他比……
肯定是太想打瞌睡,连脑子都抽筋了!
她敲了敲头,小心?翼翼地朝身边的人投去一瞥,寻思只要?他一露出发火的迹象,自?己?就立刻自?责请罪。
沈逍感受到她的注视,蘸朱砂的动作微微顿住,俊眉轻移,看了过去。
女孩还?在矜矜望着他,如履如临,似有种谨慎的窥探,见?他投来目光,又忙微微垂了眼帘。
他想起那晚客栈同榻,她也如这般地斜眸流盼,悄悄窥探。
被抓到后,气咻咻裹着被子,一面怂怂缩躲,一面还?嘴不饶人——
“我既看过他的模样?,旁人在我眼中,自?然只是猥獕不堪入目。”
“就算有秘密又怎么样??我跟他从小相识,有什么秘密都知道,有什么底子我也都不在意。”
……
是真的,都不在意吗?
沈逍捏着朱笔,缓缓道:
“你怎么知道,我做丹丸就一定是出于寒泉之思、骨肉亲情?或许我,只是为了一点点求而不得的念想罢了。”
他说完,静静望向她,墨眸深幽,像是等待着什么。
洛溦被沈逍这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心?莫名快跳起来。
他此?刻眼神复杂难懂,好象带着讥嘲,很不在乎,又好像……带着一丝畏怯。
可是沈逍又怎么会流露出畏怯的神色呢?
洛溦仿佛被攫住了神思,懵懵恍惚着,困意愈加袭涌。
差点……
就要?打出一个呵欠来。
她忙垂了眼,用手腕压了压下颌。
“我明白太史令的意思……”
她想起沈国公屋里的那张天元图,又想起自?己?在玄天宫看见?过的孩童笔记,轻声道:
“其实我小时候,也有过那样?的念想。”
眼皮发沉,话也就多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郗隐的药庐。我爹他……可能?因为不想让冥默先生不高兴,说什么也从不去探望我,甚至有时候我偷跑回家,他也会立刻把我送回去。”
“可我那时太小,不懂他为什么那样?,就只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没法让爹爹喜欢,所以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先想,能?不能?让爹爹高兴,他一高兴,就会多喜欢我一些……”
“我那时居然还?想过,要?是能?在山里建座鱼塘就好了。爹爹喜欢钓鱼,就算不为我,为了鱼,也能?偶尔来看看我吧?”
想到那时的天真傻气,洛溦弯了下嘴角,似是想笑?,却?又带出一股想打呵欠的冲动。
她抬起手,压了压嘴角,手肘撑到案沿上,支着脑袋:
“但我没有太史令这样?坚持。我小时候想要?的、渴望的,长?大了,就未必再想要?了……”
她肯定是脑子抽筋了,犯困犯到成了扶禹那样?的话痨。
她都不记得,自?己?这辈子跟沈逍说过这么多无聊的话……
洛溦用力地吸了口气,鼻息间涌入一股熏香的香甜。
撑着案沿的手肘一折,整个人歪倒了下去。
沈逍飞快伸出手,挡在她额头与案角之间。
女孩身体瘫软,伏倒在了他的膝上。
沈逍身体一滞,一动未动,仿佛凝固成一尊冰塑。
过得良久,方才?慢慢低头,垂目凝视。
夜风带着微潮的露意,吹拂起少女耳后发际间的碎发,细细绒绒的,柔软的让人悸动。
沈逍移开眼,望向夜空中的那轮明月,恍惚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某种绵绵软软的东西给塞满了。
“这世上……”
他低低开口,带着些许的莞尔,又似无奈的呢喃:
“还?有比你更坚持的人吗?”
第60章
数日?下来,洛溦的观星进展缓慢。
沈逍在嵯峨山的公务倒是处理得差不多了,该审定的记录和图纸也都?审阅完毕,却?迟迟没有提返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