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花离她最近,丢下手里的筷子一把就捏住了她的后脖颈,才防止她滚下桌子,她另一边的杨建民也反应过来,一手拉了她的手臂。
“建民,抱你妹妹回房间。”
温明花松开手,看了看并没有被吓到的满妮,这才对坐在她对面的杨建平说到:
“建平,看着你妹妹点。”
完了就跟上杨建民的脚步回了杨满春的房间。
满妮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担忧的,她想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那些年。
她跟着温明花身后,一起进了杨满春的房间,站在门口,怯怯地看着温明花安排事情。
杨满春已经被杨建民放到床上,温明花就看见,只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满头大汗的杨满春双手抱着脑袋还在不停喊疼。
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出意外的滚烫的吓人,
“建民,去兑盆热水。”
她冲着面色有些惊慌的杨建民说了一句,就去了客厅拿杨根生以前没喝完的白酒,还拿了家里常备的退烧药,又倒了半杯温水,这才再次回了房间。
让杨建民扶着杨满春,她给硬塞了药到她嘴里,见她咽下去了将杨建民打发出去:
“你弟弟看着你妹妹,你去把锅碗刷了。”
她心里其实是有点慌张的,这个年代的发烧,可不是现代医药发达的时候,这要是经过她的物理降温降不下来,她还真怕会让这姑娘烧傻了,
“刷了锅碗你去看看自行车的车胎有没有气。”
真要是降不了温,哪怕是大晚上的,也得送医院了。
等杨建民出去并关上门,她才给这姑娘解了衣裳,用帕子拧了兑了白酒的热水给她擦身子,前胸后背,手脚心,脖子前后擦了个遍,才将床上的薄被搭在她身上。
担心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满妮,她又去吩咐杨建平给满妮洗了手脚,并将满妮放到杨满春床上的另一头,看着她闭眼,她心下才松口气。
就这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她自己的身上也汗湿透了,心下一放松,就是一個激灵。
看了一眼仍然满面潮红的杨满春,她还是回她自己的房间去换了衣服。
靠坐在床边,温明花的思绪又飘远。
她还在很小的时候,也就是七八岁吧,那时候,她爸妈要忙生意,她就跟在乡下的奶奶身边。
有次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倾盆大雨,身上的衣服、书包全都湿的透透的。
但是回家的时候,又恰好遇到她奶奶锁了房门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就一个人坐在门槛旁晒她书包里的书本,同时也将湿透的衣服穿到半干。
当夜,她就发了高烧。
那时候的农村,家里的孩子有点什么咳嗽、发烧,可不会大半夜的送去医院。
她奶也是拿酒兑了热水给她擦身子,然后把一团加了酒调出来的面糊放在一块一尺左右的白棉布中间,再把这块裹了面糊的棉布放在她的胸口。
也就是这样,她扛过了还在农村待那七八年的两次发烧,直到考上了高中,回到她爸妈身边,遇上什么感冒发烧,才会被送去医院。
温明花收回思绪,将目光移向面前脸看着已经不怎么红的杨满春身上,又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确实降下不少,她才放心地也爬上床挨着满妮困极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现代,看到她五十多岁的父母在她的房间互相抱着痛哭。
她喊他们,想告诉他们,她还活着,在他们还是少年的那个年代活着,可面前就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着,他们听不见,也不看见她。
她只能跪在地上哭泣,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她面前。
……
蓦地被惊醒,耳畔明显的湿意告诉她,刚刚,她确实哭过了。
转头看着杨满春这间不过五六平米、被隔出来的卧室,她心里不由又想叹气。
杨根生转业回来分配到棉纺厂之后,厂里就给分了两间共计二十个平方的房子。
没有厨房,没有厕所。
他就把两间房隔成了四间,两间给三个儿女:杨建国、杨建民和杨满春,而当时不过两三岁的小儿子就跟他们夫妻住在客厅里面的卧室。
等小儿子满了五岁,才被撵去跟着自家两个哥哥住一屋。
因为儿子多,一张床肯定是住不下,杨根生又去找木头自己做了一张高低床,放在那间同样只有五六平米的房间里给三个儿子住。
温明花又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睡得这张床,又想想就要结婚的杨建民,这次是真的叹气了。
“妈?”
是杨满春的声音。
温明花坐起身来,见着小小的窗户口透进来的微光,这才发现,原来天光已经微亮了,难怪杨满春已经醒来,
“头还疼吗?”
杨满春低着头,眼泪又在往下砸。
温明花闭眼运气,翻身下床,
“没事就起,大早上的哭什么?你爸是死了,老娘还没死呢!你这一睁眼就哭,是指望老娘也跟你爸一起去死?”
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姑娘,挨骂的时候哭,不骂她的时候也哭,这大早上的,她才刚睁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