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满妮眼里的灵动,在他们爸妈都没发觉的时候,慢慢地就不在了。
三年前,他回来探亲的时候才得知,他的父母,已经为着满妮的病,跑遍了京市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院。
但是得到的结果,几乎都是大同小异,找不到病因,但不排除会慢慢变傻的可能。
所有认识他们家人的亲戚朋友,都为满妮可惜。
是啊,长得这样乖巧的小姑娘,在将来的某一天,却很可能真的会彻底变傻,谁不感叹着说一声可惜呢?
却没想到,三年的努力都没换来的好消息,却在他父亲离世之后,见到了满妮明显的变化。
杨建国深深地吐了口气,要是他父亲知道,该有多高兴?
到了医务室,他怕自己的伤会吓到满妮,想让杨满春带着她就留在门外,却被这小姑娘强烈拒绝,然后,她的眼睛居然敢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大夫给他的伤换药换纱布。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点伤,对于杨满春来说,可能是很严重,但对于在ICU常出常进的满妮来说,她还见过更可怕更严重的伤。
更何况,她自己就病了一辈子,所以这点伤之于她来说,是真的不算什么。
虽然他的伤的确很严重,几乎一大块的皮肉都被削没了。
满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因为上药脸上出了细密的汗的杨建国,他这伤,不是枪伤,看着倒像是被刀或者匕首削过的?
王大夫刚刚将手里的酒精瓶子放下,见到的就是满妮紧皱的眉头,他不由看了一眼杨建国:
“满妮在担心你?”
杨建国看着满妮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
“嗯,满妮知道大哥受伤,在心疼大哥呢。”
王大夫不由地又朝满妮看去,笑着解释:
“你大哥的伤看着厉害,实际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满妮只看了王大夫一眼,然后眼神依然落在杨建国的伤口上。
骗人的医生,明明她大哥的伤绝对不会超过五天,也有可能是受伤之后耽误了,这伤甚至腐烂过,所以被医生削过一层腐肉?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惹得只看了一眼自家大哥的伤,就不敢看第二眼的杨满春拉着她就想往外走。
“你走。”
她挣脱开杨满春的手,反而向杨建国离得更近,小手也伸进杨建国没有受伤的右手大掌里,由他一把抓住,才轻轻说了两个字:
“不疼。”
她不走,杨满春自然也不会出去,只是她实在害怕自家大哥那血呼啦的肩膀,只敢将头扭到一边跟满妮说话。
“怎么不疼?”
满妮却理也不理她,安静地仰着头看王大夫给杨建国处理伤口。
杨建国这次弄明白了满妮的意思,她是在安慰他,很快就会处理好,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不由地松开满妮肉乎乎的小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嗯,大哥已经不疼了。”
其实哪有不疼的,尤其是他的伤口又必须用酒精消毒,这种细细密密如同针扎一般难耐的疼,疼得他藏在背后的左手,拳头一直就没松开过。
但是见着满妮紧皱的眉头,担忧的眼神,他是真觉得好像不疼了。
好在王大夫很快给他上过药,又拿纱布给他包好,他才隐隐松口气。
王大夫也松口气:
“后天你再来。”
知道这是杨根生家在部队的大儿子,也猜测他这肯定是出任务的时候伤到的,在厂里工作了小二十年,跟杨根生也很熟悉的他,不仅对这孩子带着点敬佩,也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怜惜。
医务室的消炎药不多,今天给上的药里,他就怕药量不够,这孩子的伤又太重,他想着明天怎么也要去领点药回来,所以才嘱咐他后天再来。
杨建国倒是没有在意,他受伤的时间多了去了,这种伤对他来说也并不重,所以王大夫的嘱咐,他也是简单应了一声,至于后天会不会再来,到时候看情况吧。
天擦黑的时候,杨建民和杨建平才从乡下的大姨家赶回来,兄弟俩一人背着个背篓。
“……”
温明花张了张嘴,想说不是不让带东西回来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她的娘家大姐,比她大六岁,十七岁的时候就嫁给了乡下一個比她大九岁带着一双儿女的鳏夫。
她之所以会嫁给比她大九岁的乡下男人,也是为了温明花和她们姐妹的娘家妈。
那年,她们爹带着他们家最小的弟弟去学堂报名,回家的路上就遇到了倭人的飞机。
父子俩一死一重伤,他们爹被人送回来的时候,也没撑几天就去了。
家里失了顶梁柱,一向身体不好的老娘就开始卧床不起。
一家母女三口的口粮、老娘要吃的药,就全压在了当时只有十七岁的温荷花身上。
温荷花也是个心狠的,但她的狠却是对自己狠。
十七岁正要说亲的大姑娘,一狠心就打算将自己嫁了,来换取养活母亲和妹妹的帮手。
选了好几天,她便选定了远在十里地外的郭家。
郭家当时其实也穷,但一家子的壮劳力却很多,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