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温明花的猜测失误。
因为就在第二天,温明花下午回家刚将菜卤进锅里,就听见院子里刘三姐又是带着惊讶,又是带着喜悦的哭声。
她赶紧出门去看,就见到她一副要出门的架势,但自行车踩了半天也没踩上去,而她旁边站着的,正是已经搬出这个院子的陈桂香。
陈桂香还是一手抓着一把瓜子,一手拉在刘三姐的自行车龙头上,
“你急什么,都没打听清楚你家红英到底是在哪个班,你就急急的跑去找人,能找到吗?”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温明花走出房门:
“明花他们家满春不就是在师范大学,你问问她,满春肯定知道。”
“……”
去她么的满春知道,就是知道又怎么样,她能告诉她?
“你以为满春跟你一样没事干,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
她走到刘三姐身边,
“咋回事?怎么就扯上我们家满春了?”
刘三姐将自行车松开,任陈桂香一只手抓着,
“刚刚桂香告诉我,我们家红英原来也考上大学了。”
她微微偏了偏身子,擤了一把鼻涕,又将擤鼻涕的手在另一個掌心擦了擦:
“明花呀,你说我们家红英咋就考上大学了?我听着怎么跟做梦似的!”
话是这样说,可她眼里的笑意却止都止不住。
温明花先是被她擤鼻涕的动作弄得喉咙发痒,接着被她的话跟表情弄得心里咯噔一跳,这老好人,该不会这会儿就有了让家里老三顶替的想法了吧?
说起刘三姐,温明花也觉得她真是奇葩,平时哪家里要是有点什么事,她跑得飞快的去帮忙,也会劝说人,且字字句句都在被劝的人心坎上。
但一旦遇上什么事了,比如陈桂香三嫁这事,她一边在陈桂香面前劝说不要嫁人,说再嫁日子不好过,另一边呢,有人托她问陈桂香的意见,她又不推搪,甚至将事情拿到陈桂香面前提起。
温明花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是要劝陈桂香嫁还是不嫁,她也不明白,她头上这个老好人的头衔,又是谁给她套上的。
因为在她看来,刘三姐可一点算不上好人,还老好人,想想都误了这三个字。
比如她在对待自家女儿的事情上,她是好人吗?
“那你给红英写封信问问呗,她不是在乡下?或者你直接挂个电话。”
从自家女儿下乡,八百年都没联系过,这时候人家考上大学,她倒是想贴上去了。
“……”
刘三姐一噎,正要说什么,刚刚被刘三姐突然松手,差点没把稳自行车的陈桂香嗤笑:
“温明花,你装什么呢,我就不相信,你们家杨满春跟魏红英一个学校,就没碰到过。”
温明花朝她翻个白眼:
“那你问问你们家老李,咱们俩也在一个厂里,一年能碰上几回?学校里的学生可比我们厂里多了去了。”
她也不等陈桂香再说什么,冲她讽刺一笑:
“老娘真是闲得慌,干嘛跟你个到处瞎逛的闲人说话。”
说完她就没再理这俩老女人,她锅里还卤着菜呢,哪有那闲工夫继续跟她们掰扯。
陈桂香早就闻着味儿了,她也早知道温明花最近在卖卤味,这时候见到温明花进了厨房,二话不说也跟了上来:
“我说温明花,你何必呢,真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你带着最小的满妮,找个有工作的男人嫁了不就行了?”
她对只比她小两岁,看着却至少年轻十岁的温明花是又嫉妒又羡慕,
“你摆摊能挣几个钱,烟熏火燎的,也不怕熏着你那张脸?”
也是奇了怪了,都是死了男人的婆娘,温明花是越过越年轻,脸上的褶子都没了,她呢,反而像是老了五岁不止。
她有些怀疑的看向温明花的屁股,眼睛时不时地还扫向温明花的肚子,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打转回想温明花最近一年多,身边出现的男人。
不是有老话说,只有男人的滋润,才会让女人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年轻的么?
可她想了半天,也没发现温明花跟哪个男人走得近一些,
“我说,温明花,你藏得够深的呀?”
“不会说话给老娘滚出去,老娘准你来我家门口了?”
温明花抬眼看她,眼里带着厉色:
“是不是忘记巴掌的滋味了,要不要老娘再帮你记起来?”
当她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
陈桂香原本意有所指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她讪讪一笑:
“我也没说什么呀,你紧张什么?”
她从往里走了几步,几乎要靠近温明花特意去找打铝锅的人定做的大铝锅旁,却被温明花伸手推得后退了几步:
“滚滚滚,谁让你进来的?”
“哎呀,我就是看看你卤的什么,咋这么香,有熟的没,我给你尝尝味儿。”
她拂开温明花的手,挤到铝锅面前,脑袋直往那半人高的铝锅里面伸。
“……”
温明花简直要被她的死皮赖脸气笑了,她往底下的柴炉子里加了一大块木疙瘩,让灶膛里的火一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