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人洗澡,是在猪圈外面的过道。
这里建了个简陋的蹲坑,这倒不像她最早在她大姨家见到的那样,一眼就能看到粪坑底。
她脑子里立刻出现小时候在她大姨家见过的那些白色的、不停蠕动的软体动物,喉间也开始发痒。
杨满春赶紧抬头,将视线从蹲坑上面移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脑子里的画面会更可怕。
“家里的厕所,是前两年我回来之后,让爸妈这样改的,你安心,看不到下面。”
杨满春泡过脚,刘红军又给打了热水,让杨满春先洗澡,他自己则打算去猪圈后面冲一冲就好。
刘红军说的改厕所,是他两年前回来,上厕所的时候差点没被恶心到吐出来,第二天就叫上他爸,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不仅粪坑重新挖了,又用长条石板挡住一大半。
至于原来直接在粪坑上方的蹲坑,也被移到外侧,砌了半堵墙一挡,便不会再见到粪坑里恶心的生物。
而石板上方的猪圈,是去年分田到户之后,他爸新建的,倒是比以前那样半露天的猪圈卫生了很多。
其实,这也有他妈一向很爱干净的原因,家里到处都收拾地利索整洁。
杨满春点头,将刘红军往门外推:
“我知道。”
这厕所,比他们家那個院子外的公厕可干净太多了,除了猪粪的味道,她还真没见到什么恶心的东西。
她低头看了看离蹲坑不远的猪食槽,除了被猪拱出来的猪食,她连多余的泥灰都没看到。
可见,刘红军的妈,的确如刘红军所说,是个很爱干净的农村妇女。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她不过洗澡洗头的功夫,身上就被长脚蚊叮了好几个疙瘩,痒得她一个劲儿地抓挠。
“你怎么洗头了?”
刘红军又赶紧给杨满春拿毛巾擦头发:
“我忘了告诉你,该明天早起再洗头的。”
这要擦到什么时候才能干透,万一再感冒了可咋整?
杨满春能不知道吗,只是她实在受不住,头发都馊了,头皮也痒得难受:
“没事儿,我头发不多,干得很快。”
她想接过毛巾自己擦,刘红军挡住她的手:
“先回屋,外面蚊子多。”
的确是多,不过站着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她穿着睡裤的腿都又被叮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满室静谧,杨满春却感觉越来越不自在,她推了一把离她越来越近的刘红军:
“远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他身上烫得厉害,没挨着她的地方,她都感觉到超出平常的热度。
刘红军反而靠得更近,他的一只手还拿着毛巾在杨满春的头上,另一只手却已经移到杨满春滚烫的耳垂上。
“……”
杨满春蓦地站了起来,一把夺过毛巾,
“我自己来。”
两人之间又不是没有更亲密的时候,可这时候,依然是心都要跳出来了。
刘红军怕她恼羞成怒,忍住笑走向床边,又转头问她:
“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
杨满春张了张嘴,半天冒出两个字:
“里面。”
她习惯靠着墙睡,因为小时候跟她爸妈分床睡之后,她滚下床滚怕了。
刘红军便朝她伸手,见杨满春疑惑地瞪大眼,他笑道:
“坐下来,我再给你擦擦头发。”
……
京市,满妮也刚刚躺下,看着床的另一半空位,不由撇嘴,
“也不知道我姐习惯不习惯。”
那可是乡下地方,她姐从小到大,好像也只去过他们大姨家,且他们大姨家比起别家来,要干净许多。
可那毕竟是农村,就算再干净,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鸡鸭的粪便,猪狗牛羊身上的味道,都会引来很多蚊虫,不仅会叮得人浑身发痒,还会让没有闻习惯的人无端觉得恶心。
满妮闷闷地倒下,她想妈妈,想她姐杨满春了。
她又想起白天跟魏泽云见面,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地心里越加难受。
满妮狠狠地捶了一下床:
“臭小子,有什么事倒是明说啊,这样让人怎么猜得到嘛!”
什么安慰的话她都说了,也起过无数猜测,可问起魏泽云的时候,他都是摇头。
摇头、摇头,
“臭小子,混小子,看我明天还会不会再理你!”
不顾天热得发慌,满妮将被子揉进怀里,又狠狠地捶了两下,才闭着眼睛睡过去。
第二天,温明花还没回来,温荷花跟郭常德吃过早饭,知道满妮还会去跟魏泽云玩,便放心地带上工具,继续去市区摆摊。
满妮呢,先是在家里摸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魏泽云他们家筒子楼的外面,不过这次她没上去,因为她不想看见魏泽云他奶的脸。
在大门外面站了大概十分钟,魏泽云双手揣在裤兜,吊儿郎当的下来了。
满妮瞪了他一眼:
“能不能别做这个动作,你才十二岁,不是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