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汝莲狐疑道:“什么事?”
陈司令目光忽然躲躲闪闪,看桌子看凳子看水泥地面,就是不看梁汝莲。
梁汝莲莫名其妙,想不通堂堂司令官为何对她这个小士兵这般心虚表情,她反复把把刚才情况过了一遍,噗嗤声笑了:“首长,您该不会......”
陈司令脸拉的老长,紧张兮兮道:“不会什么?”
梁汝莲抬手敬礼,大声道:“报告首长,等检阅结束后,我想去拜访您和阿姨,您愿意认我当干女儿吗?”
陈司令笑成了一朵不咋赏心悦目的花:“愿意,愿意。”
他真的想有个女儿,刚才是情势所迫也是情绪所致,没开玩笑。
女儿真好呀,真是贴心小棉袄,瞧瞧,自己啥都没说就猜出来了,保护住了他这张老脸。
陈司令感觉需要慢慢恢复下心情,再给爱人打个电话报喜,轻咳一声摆摆手:“没事了,回去好好训练,努力为国争光,以后遇到啥难事别憋在心里,有......嗯,有我呢。”
认女儿怎么都要有个仪式,现在还不是,还不能自称父亲。
梁汝莲表情严肃:“我现在就有件难事。”
陈司令心里也开了花,豪情万丈挥手:“讲!”
梁汝莲:“我想和梁建军王寒梅两位同志断绝关系,请领导组织批准。”
陈司令:“......”
“你可想好了,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陈司令轻声道,“一旦踏出那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心里话,当得知梁汝莲的情况,他让人好好调差了一遍,越调查越生气。
见过重男轻女的,没见过轻到这般程度,再看看王寒梅的表现,如果换做他,怕早就断绝关系了。
梁汝莲目光坚定:“我想很久了。”
总不能一直躲着,只要一天不断绝关系,不定哪天蹦出来,她没多余的精力。
这也是原身的心愿。
良久,陈司令轻轻点了点头。
时间转眼从初夏到了盛夏,就像姑娘们热火朝天的斗志。
短短两个月,带飞一个个成功了,她们克服失重颠簸带来的晕机呕吐,成了准飞行员,就像羽翼渐丰的雏鹰,即将征服那浩瀚的天空。
除了童炼钢。
操场内,梁汝莲和魏明丽一起用力,把旋梯内的童炼钢旋转的几乎出现幻影。
足足十多分钟后停下来时,童炼钢除了脸色苍白,丝毫没有呕吐的迹象。
梁汝莲想不通,疑惑道:“这不挺好的嘛,为啥上了飞机就呕吐?”
“我也不知道,反正上去就吐。”童炼钢面色着急,稍微休息又要往旋梯里转,姐妹们都飞了,就剩她一个,“不行,我要继续练,我不能被淘汰。”
梁汝莲阻止了她。
连续十多分钟不停旋转,怕是比常年生活在转笼里的小仓鼠都厉害,其眩晕力度,绝对大于飞机颠簸。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梁汝莲百思不得其解,皱眉道:“你再好好说一遍,从登机开始,说的越细越好。”
“带护目镜,手放到驾驶杆上,跟教练沟通......”童炼钢喃喃道,每天重复的步骤压根不用考虑,“飞机起飞时没事,有次刚飞起来遇到股强气流,教练颠的都骂娘我都没事,然后我就开始......”
“等下。”梁汝莲打断她,“颠簸都没事,吐之前发生了什么?”
童炼钢目光茫然:“没发生啥呀,胃里翻腾,那个味道.....”
梁汝莲意识到了啥:“难闻?你是说航空汽油的味道难闻还是什么?”
童炼钢点点头:“对呀,可难闻了,比厕所还熏人。”
飞行员初期晕机很正常,但人的身体适应能力很强,有各种训练器材,用不太久就能适应。
但童炼钢晕的是——汽油味!
算开了华国飞行史的先河。
空军发展初期,教练飞行时间最长的也就一两千个小时,一切还在摸索阶段,教练经验同样匮乏,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童炼钢惊呆了:“我晕油?”
那么贵重的航空汽油,需要动用国家外汇向西方购买,她这是何等的娇贵呀。
梁汝莲严谨道:“也可能是过敏,你除了闻着难受,还有别的反应吗?比如身上发痒起红疙瘩?”
童炼钢仔细回忆:“没有,除了难受没别的,汝莲,那我该怎么办?”
梁汝莲对医术不怎么精通,一时想不到好办法,不确定道:“要不这样,你去问教练要点汽油,没事时就闻闻,时间长了说不定能有效果。”
就像训练眩晕一样,让身体尽快适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梁汝莲心生敬意。
作为日后的空军魔头,果然有成功的道理,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
童炼钢要了汽油,不仅闻,还喝了。
当然不是一口闷再咽下去,含在嘴里,一直到受不了再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