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道,“如今将军府和我们贤王府,关系极为微妙。双方互有忌惮,又互相牵制,爹好不容易才稳住局面,自然要处处小心。这个时候,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万劫不复便万劫不复,那又如何?”林方大不服气地反驳道,“难道贤王府还怕他们不成?惹急了老子,我带人荡平他的狗屁将军府!”
“说的简单!我们与将军府的关系一旦闹僵,吃亏的迟早是自己。”洛鸿轩正色道,“所谓民不与官斗,汪绪统和汪清术并不可怕,区区一个将军府也无关紧要,但你别忘了他们背后是谁?那可是蒙古大汗,以及数十万杀人不眨眼的蒙古大军!如今洛阳城已归蒙人统治,我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公然与他们为敌,就算今天能杀入将军府,逞一时之雄,数日后,十万蒙古大军必会兵临城下。蒙古大军残暴嗜血,说不定会一怒之下屠杀全城。到时倒霉的可不只是贤王府,还有洛阳城的数十万黎民百姓。”
“公子所言不错。”柳寻衣心神一震,连连点头道,“府主若拒绝提亲,无异于打了汪绪统父子的脸面。他们毕竟是蒙古贵族,打他们的脸就等于打蒙古贵族的脸。尤其是眼下正值乱世,汪绪统说不定会为讨回颜面,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竟有这般说法?”林方大的情绪慢慢平息,满眼费解地说道,“成亲这种事……难道不该是你情我愿的吗?”
“感情之事自当是你情我愿,但这件事……”柳寻衣急中生智,忽而话锋一转,解释道,“好比大宋皇帝,对一名寻常百姓下旨赐婚,试问这名百姓可否能拒绝?”
“这当然不行……”林方大话未说完,便已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明白了,如今的洛阳城是蒙古人的地盘,而汪绪统父子又是蒙古的皇亲国戚,所以他们来提亲,就等于大宋皇帝下令赐婚。”
柳寻衣苦笑道“王爷的权力虽不比皇上,但……大抵如此。”
“那怎么办?”林方大的脾气一点就着,急不可耐地嚷嚷道,“答应他们是断断不可能的,可拒绝他们又会得罪蒙古朝廷,为贤王府乃至洛阳百姓招来灭顶之灾。如今进也不成,退也不成,到底该怎么办?”
柳寻衣问向洛鸿轩,道:“不知府主的意思是……”
“爹一直对此避而不谈,这段时间,凡是将军府来人拜访,爹都会推脱不见。”洛鸿轩无奈地说道,“短短数日,汪绪统已派人来请了三四次,可爹每次都找借口回避。因此汪绪统在短时间内也没什么法子,毕竟贤王府非同小可,他们再心急也断不敢用强,甚至不敢逼的太紧。”
柳寻衣点头道:“看来府主还没想出万全之策,暂时只好一拖再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要府主避而不见,汪绪统就不敢妄下结论。只不过……躲的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这件事终究要彻底解决才行。”
看着满脸苦涩的柳寻衣和洛鸿轩,林方大突然眼神一狠,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如果我去杀了那个小王爷……”
“万万不可!”林方大话音未落,洛鸿轩当机立断,急声喝止道,“林方大,我知你性情鲁莽,可这个念头你最好连想不要想!”
“只要做的干净利索,绝不会有人知道……”
“不行!”洛鸿轩脸色一沉,正色道,“林方大,你若敢肆意妄为,不守规矩,当心我让爹罚你闭门思过。”
“鸿轩,你……”
“吱!”
就在柳寻衣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时,房门陡然打开,只见妆容凌乱、眼睛红肿的洛凝语,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
短短几个时辰,洛凝语却如同经历几年似的,整个人恨不能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又红又肿的眼睛、抽泣不止的鼻子、夹杂着泪水与汗水的脸颊,红彤彤的如晚霞映月,青丝凌乱,衣裙也略显狼狈。
“凝语……”
“小妹……”
面对突然出现的洛凝语,林方大和洛鸿轩下意识地止住争论,三人愣愣地望着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洛凝语,刚才的高谈阔论和肺腑之言,此刻早已没了半点动静。
从洛凝语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柳寻衣身上,似乎对林方大和洛鸿轩视若无睹。
几人就这样颇为尴尬地对峙着,沉默许久,洛凝语突然开口道:“你希望我嫁给汪清术吗?”
“当然不希望!”林方大下意识的抢话道,“凝语,你放心……”
“你呢?”洛凝语并未理会林方大的解释,楚楚杏目紧紧盯着柳寻衣,贝齿轻咬着红唇,一副强忍着哭意的可怜模样,轻声追问道,“你希望吗?”
闻言,柳寻衣稍稍一愣。此时他心中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洛凝语对他超乎寻常的感情,而是在想贤王府与将军府一旦联姻,洛天瑾势必会成为蒙古朝廷的附庸,如此一来,对大宋朝廷以及东府的计划,将会是一记致命打击。
“我问你话呢!”洛凝语见柳寻衣一副若所思的模样,不禁心中恼怒,娇喝道,“难道这个问题你还要想吗?”
柳寻衣神色一正,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凝语,你一定不能嫁给汪清术!”
听到柳寻衣的回答,满心委屈的洛凝语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