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黛眉微蹙,随之余光轻瞥,待见到梅紫川身旁的宝儿时,双眸顿时一亮,惊讶道:“你是梅前辈?”
“正是!”梅紫川哼笑道,“花楹曾答应医治宝儿,但却销声匿迹二十余载,如今她重出江湖,老身自然要来找她践行昔日的承诺。真想不到,斗转星移之间,你已由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黄毛丫头,变成了名震江湖的绝情谷主。”
“让前辈见笑了。”
萧芷柔对待梅紫川的态度谦卑而温和,与面对冷空阳、柳寻衣时的孤傲、冷厉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判若两人。
梅紫川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萧芷柔,讳莫如深地说道:“看你今时今日的武功,已然臻至化境,再遥想当年花楹带着叶桐出现在长白山时,叶桐体虚不堪,内力尽失,全然没有传闻中的英雄气概。当时老身还以为是疾病所致,今日想来……却是豁然开朗。”
面对梅紫川的话中有话,柳寻衣心中暗惊,忙问道:“前辈此话何意?”
“如我所料不错……”梅紫川并未理会柳寻衣,而是目不斜视地直直凝视着萧芷柔,似笑非笑地说道,“当年叶桐在离开绝情谷之前,其实已将自己的毕生武功传授于你。是也不是?”
“嘶!”
此言一出,不仅令柳寻衣、汤聪等人大感意外,同时也令常无悔等谷中弟子,纷纷面露骇然之色。
“果然是这样!”柳寻衣暗想道,“看来我之前猜的没错,叶桐果然是萧芷柔的师父。”
汤聪满眼诧异地喃喃自语道:“叶桐的武功曾号称天下第一,如果他将自己的一身绝学传授于绝情谷主……别的不提,单说叶桐几十年的精纯内力,便足以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夜之间变成睥睨江湖的绝世高手。若真如此,这位萧谷主的运气……也未免太让人羡慕了……”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为何绝情谷的武功,与昆仑派的武功有诸多相似之处。”柳寻衣故作恍然大悟地惊呼道,“叶前辈本是昆仑派掌门,因此传授给萧谷主的武功,也自然与昆仑武学一脉相承。”
常无悔满眼惊奇,踌躇道:“谷主,莫非真有此事?”
“前辈见微知着,洞若观火,芷柔佩服!”萧芷柔不可置否地应道。她的这番话,无疑是承认了梅紫川的揣测。
“你刚刚为何不直接向冷空阳挑明缘由?”梅紫川疑惑道,“既然你们师出同门,便算是同宗同派,自当亲如一家才是。”
“前辈有所不知。”萧芷柔解释道,“昆仑派自开山以来,便有一条金规铁律,任何人不得将昆仑武学擅自外传,如有违背,便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当年,叶前辈之所以会将毕生武功传授与我,一是与我有缘,二是念及我与桃花婆婆的情分,三是不希望自己一生的心血,随他一起长埋地下。因此,念及叶前辈的声誉,以及昆仑派的威名,我断不能承认此事。”
“这……”
萧芷柔回忆道:“实则,叶前辈的武功不仅仅来自昆仑一派,更是集百家之所长,汇各路之精髓。叶前辈曾说过,昆仑武学虽然正统,但却存有诸多不足之处,有些功夫过于繁复,一味追求招式的华丽,反而忽略制敌的奇效。叶前辈穷尽一生,呕心沥血,最终创出一套独一无二的武功,但当时他已病入膏肓,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成就付之东流,因而才让我继承。换言之,今日的绝情一派,真正的开山祖师并不是我,而是叶前辈。绝情谷弟子所练的一切内外功夫,亦是出自叶前辈之手。”
柳寻衣沉吟道:“若是如此,绝情谷与昆仑派,的确不能混为一谈。”
“这件事被我藏在心里二十几年,无意解释,同样也无需隐瞒。今天若非梅前辈一语道破,我断不会旧事重提。”说罢,萧芷柔对柳寻衣几人威胁道,“今日所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尔等切莫外传。如若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萧谷主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去乱说。”柳寻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更何况,我们空口无凭,就算说出去,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反倒还会惹来一身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这句话,柳寻衣颇有一丝自嘲之意。
遥想八月初二,在河西秦府之中,他已尝到“红口白牙,口说无凭”的苦果。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今时今日的柳寻衣,与昔日相比,已有很大不同。
少了一些“锋芒”,多出一些“圆滑”。
少了一些“意气”,多出一些“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