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凌晨时分,雨雪初歇,霍都城内外一片寂静祥和。淅淅沥沥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缓缓停在龙安客栈门前。
赶车的是位其貌不扬的侏儒汉子,车厢被红褐色的毡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凄冷夜幕之下,寂寥街巷之中,侏儒汉子颤颤巍巍地跳下车,口中哈出一口热气,双手用力搓动几下,抬眼朝客栈的门匾望去,转而踮着脚跑回马车旁,轻声唤道:“大爷,咱们到了。”
马车内的人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半晌都没有应答。侏儒汉子再三呼唤几声,车厢内才突然传出一声轻咳。
“到哪儿了?”
“依照吩咐,把您送到霍都的龙安客栈。大爷,您下车吧,小的该回去交差了。”
伴随着侏儒汉子的回答,厚重的车帘被人轻轻撩开。紧接着,青布麻衣,面色疲惫的柳寻衣,揉着惺忪睡眼,缓缓钻出马车。
“多谢兄台一路照顾。”柳寻衣朝侏儒汉子拱了拱手,继而伸手入怀,似乎想寻摸些什么,可手指才刚刚探入衣襟,却突然眼神一变,随之面露尴尬地讪讪一笑,苦涩道,“说来惭愧,就连我身上的衣服都是你们掌柜赏的,眼下实在是囊中羞涩,身无分文,还望兄台勿怪。”
“大爷不必客气,掌柜的吩咐过,小的此行绝不能收大爷一文钱,否则下半辈子的饭碗就丢了。”侏儒汉子咧嘴笑道,“大爷记住,贵人在天字客房等你。快些进去吧!小的该回去复命了。”
“一连奔波半月,早已是人困马乏,我岂能让你匆匆离去?”柳寻衣义正言辞道,“兄台若是不弃,还请在此歇息几日,一切花销用度皆由在下承担。”
“大爷好意,小的心领了。但无奈掌柜的有命,不许我在霍都逗留片刻,一旦送你抵达龙安客栈,必须马上赶回羌塘。”侏儒汉子一边向柳寻衣解释,一边跳上马车,随后拽起缰绳,朝柳寻衣稍稍拱手,憨笑道,“大爷保重,小的走了。”
“这……”柳寻衣见侏儒汉子心意已决,自知劝说无望,只能拱手告辞,“兄台一路小心!”
“驾!”
侏儒汉子一声轻喝,手中缰绳一甩,马车迅速调转方向,片刻之间消失在街道尽头。
龙安客栈二楼,天字客房。
睡梦中的洵溱,隐约听到门窗响动,一双美目骤然睁开,同时伸手摸向床头的宝剑。
拔剑出鞘,跃身而起,挺剑猛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嗖!”
“嘶!”
房间内,一道银光疾闪而过,直刺柳寻衣的眉心,吓的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侧身闪避,同时出手如电,一把攥住洵溱的皓腕,随之反手一拧,洵溱吃痛,五指微松,宝剑坠地,柳寻衣顺势抬脚一勾,令宝剑落地无声,并赶在洵溱大声呼救前,左手先一步堵住洵溱的嘴。
“嘘!是我,柳寻衣!”
一片昏暗中,柳寻衣一手按住洵溱的胳膊,一手捂着她的嘴巴,任她心中万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为让洵溱看清自己的容貌,柳寻衣刻意将脸凑到她面前,四目相对,二人相距不过数寸之遥,彼此间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气氛不禁有些微妙。
望着对自己嗔怒而视的洵溱,嗅着洵溱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柳寻衣稍稍一愣,继而匆忙后退一步,又道:“你看清楚,我是柳寻衣。”
见洵溱轻轻点头,柳寻衣方才如释重负般将她松开。
然而,就在洵溱重获自由的一瞬间,她却突然扬起右手,毫不留情地给了柳寻衣一记狠狠的耳光。声音之响,在寂静的夜里显的分外嘹亮。
“你打我作甚?我是柳寻衣!”
“我看的很清楚!”面对一脸茫然的柳寻衣,洵溱怒气冲冲地喝斥道,“打的就是你这个寡廉鲜耻的登徒子!”
“这……”
柳寻衣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不禁心中委屈,但见洵溱那副咬牙切齿的愤恨模样,他又不敢冒然顶撞,犹豫再三,只好忍气吞声。
“你还敢看!是不是要我把你的双眼也挖出来?”见柳寻衣沉默不语,洵溱登时黛眉一蹙,再度娇喝道。
闻听此言,柳寻衣才突然意识到,此时的洵溱只身穿一层轻薄寑衣,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见状,柳寻衣顿觉脑袋一空,迅速转过身去,连忙赔罪道:“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
“三更半夜,偷偷潜入女子的闺房,你究竟是何居心?”
昏暗的房间内,一缕幽黄的烛火映射着对面而坐的两人。穿戴整齐的洵溱,依旧对柳寻衣不依不饶,怒目而视。
“真是天大的冤枉。”柳寻衣一脸苦相,自怨自艾道,“明明是你让人送我来龙安客栈,并且千叮万嘱是天字客房。我应邀而来,却稀里糊涂地被你痛骂一顿,而且还吃了一记耳光,真是……唉!”
“你来便来,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敲门?”洵溱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过失,语气不禁变的有些踌躇。
“你若想让我光明正大地回来,就不会命人把我送来这里见你,大可在玉龙宫等我。”柳寻衣辩解道,“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