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凌晨。 天如墨,月如钩,云如龙,风如虎。 夜幕下,巍峨高耸的禹山宛若一只蛰伏于黑暗中的巨兽,虽一动不动,但巨大的“身姿”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山麓下有一条泥泞坎坷的羊肠小道,天一擦黑,来往的行人渐渐变的稀少,直至入夜,彻底静谧无声。 “哒哒哒……”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风而至。紧接着,一匹红棕骏马飞驰而来。 马蹄飞扬,溅起无数泥石,扬鞭疾挥,速度再快三分。 “吁!” 伴随着一声高昂的喝令,马上的汉子猛勒缰绳,骏马嘶鸣着将前蹄高高抬起。 霎时间,这匹高头大马几乎垂直于地面,万幸汉子骑术高超,口中连翻轻喝,同时双手向后一拽,双腿牢牢夹住马背,方才没让自己跌下马去。 抬眼观瞧,面前是方圆五十里唯一的一家客栈,禹山客栈。 客栈大堂,昏昏欲睡的伙计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匆忙披上棉氅,举着烛台,晃晃悠悠地朝门外走去。 “三更半夜,是谁大呼小叫……” 抱怨声尚未落下,一锭银子突然从天而降,正掉在伙计怀中。 伙计一愣,赶忙用手掂了掂银锭的分量,登时困意全无,喜上眉梢,连忙朝马上的汉子点头作揖,谄笑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天色已晚,正巧店里还有一间上房,专门给您留的……” 汉子大手一挥,瓮声问道:“武当派掌门清风道长可否住在店中?” 伙计眉头一皱,不禁面露提防,而后眼珠一转,反问道:“客官问这些作甚?”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汉子不耐道,“你收了我的银子,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闻言,伙计赶忙将银锭揣入怀中,生怕汉子要回去似的,忙道:“客官所言不错,清风道长和一众武当弟子眼下正在小店歇息,不知……” 话未说完,汉子又扔出一锭银子,未等伙计大喜过望,一纸书信被生生塞入伙计手中。 “客官,您这是……” “我既不打尖,也不住店。银子给你,你替我将此信交给清风道长。” “没问题。”伙计欣然允诺,“明日一早……” “现在便去!”汉子催促道,“我在这里等着,你若敢耍什么花样,休怪我刀下无情!” 说罢,汉子用手轻轻一拍腰间的钢刀,以示威慑。 伙计暗吃一惊,欲开口辩驳,却又想到怀中的银锭以及马上的钢刀,再三思量,索性将心一横,转身朝客栈二楼跑去。 “砰、砰砰!” 虽然伙计小心翼翼,但清脆的敲门声依旧在静悄悄的客栈内显的十分刺耳。 “什么人?” 伴随着一道满含不悦的质问,房门应声而开,武当大弟子郑松仁出现在伙计面前。 今夜,郑松仁负责守夜,因此衣着整齐,手中还拎着一把宝剑。 “客官,是我!”伙计担心郑松仁看不清自己,从而拔剑误伤,于是赶忙提醒,“我是店里的小二。” “三更半夜,你敲门作甚?”郑松仁担心惊扰清风的好梦,故而低声斥道,“莫非担心我们欠你房钱,半夜跑了不成?” “客官休要误会……”伙计连忙将书信递到郑松仁面前,解释道,“外边来了一位大爷,让我连夜将此信交给清风道长。” 郑松仁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接过书信,狐疑道:“什么大爷?人在何处?” “就在客栈外,不信你随我来!” 然而,当将信将疑的郑松仁随伙计下楼后,客栈外早已空空如也,刚刚送信的汉子更是踪迹全无。 “小二,你敢骗我?” “冤枉啊!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你!我对天发誓,刚才确实有一人……” “一派胡言,讨打!” “住手!” 未等郑松仁出手教训店小二,一道慵懒而苍老的声音陡然自二楼响起。 闻言,郑松仁精神一振,赶忙拱手施礼:“师父,弟子莽撞,惊扰您老人家休息!” “刚刚你们说的话老夫听的一清二楚,休要为难小二,你且将信拿来。” 说话的功夫,其他客房陆续亮起烛火。与清风、郑松仁同行的孤月、孤星两位道长,以及其他武当弟子纷纷走出房间,欲一探究竟。 “不必大惊小怪。”清风淡淡地说道,“孤月、孤星来我房间一趟,其他弟子回去睡觉。” 吩咐作罢,清风转身回房,郑松仁紧随其后,孤月、孤星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抹茫然。 房间内,一灯如豆,将几人的脸色映的分外枯黄。 清风拆开书信,借着朦胧烛光,细细观阅起来。 渐渐地,清风的脸上开始变颜变色,由喜到惊、由惊到怒,最后眼眸深处竟然迸射出一道杀意逼人的寒光。 此举,令不明真相的孤月三人大吃一惊,同时对信中的内容愈发好奇。 “师父,此信是……” “是潇潇的笔迹。”未等郑松仁发问,清风已幽幽开口,不过语气却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