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再度朝黎海棠的脖颈压迫几分,“如果云牙镇的血案与龙象山无关,你为何突然出现?” “我……我是跟着你来的。”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羞恼,黎海棠的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颤抖,“从临安开始,我就一路跟着你。” “什么?” “你好好回忆一下,我在临安的西湖阆苑救过你一次。”黎海棠眼珠一转,提醒道,“那次你被人堵在酒楼,是我放箭射杀那些想要对你出手的人……” “什么?”柳寻衣稍作回忆,登时恍然大悟,惊诧道,“当日放箭的人是你?” “当然!”黎海棠连忙点头,“难不成你以为是你那位耍小聪明的朋友?” “耍小聪明?”柳寻衣狐疑道,“你说的是……秦卫?” “应该是吧!”黎海棠撇嘴道,“他在街上扔了一把铜钱,惹得来往行人纷纷哄抢,故意制造混乱场面,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原来如此。”柳寻衣若有所思,呢喃道,“我一直以为当日放冷箭救我的人是秦卫,原来是你。而秦卫说的‘略施小计’是扔钱制造混乱,故意营造一种自己带来两千援兵的假象……” “现在你相信我了?”黎海棠怯生生地用手指轻轻推了推压在脖子上的无极剑,干笑道,“刀剑无眼,你能不能先把它拿开?凭你的武功,想杀我易如反掌……” 沉吟片刻,柳寻衣缓缓收回无极剑,迟疑道:“你用的箭标新立异,我早已识得。但你这两次救我,以及给我报信时用的都是寻常箭矢,而非你常用的箭。” “不愧是柳寻衣,果然观察入微。”黎海棠笑道,“万幸我也不傻,换箭就是怕你过早识破我的身份,因此才……” “罢了!”柳寻衣对黎海棠的箭矢毫无兴趣,颇为不耐地摆手打断,“你为什么跟着我?又为什么暗中保护我?既然怕被我识破身份,今夜又为何乖乖现身?” “我跟着你、保护你是因为奉了圣主的命令,不得不从。”黎海棠倒是十分痛快,对柳寻衣有问必答,“至于我为何现身?是因为你今非昔比,送亲的队伍散了,你也失去了精兵悍将的保护,因此后面的路程势必杀机四伏。既然如此,你肯定需要我的保护,也一定不会轰我走,我再躲躲闪闪将毫无意义,索性与你坦诚相待。更何况,凭你的武功,迟早发现我的踪迹,万一你一不小心将我当成图谋不轨的坏人,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痛下杀手,那我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云追月为什么让你保护我?”柳寻衣眉头一皱,思忖道,“我倒是有许多困惑想找他问清楚,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既然你来了,不如你告诉我?” “我?”黎海棠自嘲道,“你太高估我了,我在龙象山人微言轻,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岂敢问东问西?” “这……” 黎海棠信誓旦旦,神情坚定,不似撒谎,故而柳寻衣也没再强人所难。 “那个……”柳寻衣话锋一转,惴惴不安地问道,“云姑娘还好吗?” “云姑娘?”黎海棠一怔,“你是问萍儿?” “是。”柳寻衣满眼激动地望着黎海棠,语气中满含期待与紧张。 柳寻衣如此怪异的举动,令黎海棠的心里不禁犯嘀咕,反问道:“你为何关心萍儿?她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柳寻衣现在分不清黎海棠是善是恶,故而不敢冒然坦白,搪塞道,“我只是觉得云姑娘有些面善,于是随口问问。” “萍儿很好,不劳你挂念。”黎海棠似乎对柳寻衣刚刚的威胁仍心存忌惮,故而言谈举止多少有一些唯唯诺诺,“那个柳……柳大哥,你现在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应该不会再杀我吧?” 柳寻衣目不斜视地盯着如坐针毡的黎海棠,沉默半晌,方才神情一缓,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谢了!” 只此一言,令心神不宁的黎海棠心弦一松,豁然开朗。 “既然你昨夜向我通风报信,想必应该知道黑衣人的事。”柳寻衣又问道,“那些黑衣人究竟受谁指使?” “我倒是认出一个熟人,曾在武林大会上见过。”黎海棠回忆道,“天山玉龙宫的董宵儿。” “那个女人!”柳寻衣立刻想起昨夜的蒙面女子,不禁幡然醒悟,“我说她的声音为何有些熟悉,原来是玉龙宫的董宵儿……不对!她现在已转投金剑坞,也就是说……昨夜那伙黑衣人其实是受金复羽指使?” “还有徐广生,他和金复羽暗中勾结。”黎海棠插话道,“没有徐广生里应外合,金复羽的人又岂能恰合时宜地发动奇袭?” “不错!不错!”柳寻衣心中激动,连连点头,“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我将徐广生与金复羽暗中勾结的消息上奏朝廷……” “他们不会相信的!”黎海棠一脸苦涩地打断道,“无凭无据,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揭发,反而会认为你在推卸罪责。” “怎会无凭无据?只要找出徐广生……” “徐广生已经死了!”黎海棠再度泼柳寻衣一盆冷水,“非但徐广生死了,他率领的三百禁卫营也一并被大火烧成焦炭。换言之,云牙镇昨夜发生的一切,如今皆已付之一炬,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