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正午。 西京府,秦府大堂内聚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绿林好汉,他们三五成***头接耳,打眼望去少说也有五六十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天了,自从云牙镇出事后,几乎天天都有人登门拜访。一波接一波,从天亮到天黑一直来人不断,恨不能将咱们秦府的门槛踢破。” “可不是!客人络绎不绝,咱们就不得歇息,一直守在这儿伺候。” “不停地端茶倒水,害的我的两条腿、两条胳膊又酸又痛。话说这些人的脸皮也真够厚的,府主不肯见他们,他们就死赖着不走,连吃带喝倒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懂什么?这叫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狗屁不拘小节,分明就是来咱们府上蹭吃蹭喝……” “嘘!你们小点声,当心被里面的人听见。” 候在堂外的几名下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怨声载道,不时朝堂中偷瞄一眼,脸上尽是轻蔑之意。 “你们几个不干活,聚在这里说什么闲话?” 突然,一道满含不悦的声音自几名下人身后响起,登时令他们脸色一变,匆忙转身施礼。 “拜见大爷、二爷!”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两名彪形大汉,正是秦大、秦二。 “再让我看见你们偷懒嚼舌根,老子割了你们的舌头!” “大爷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 说话的功夫,几名手足无措,心胆俱裂的下人捣蒜似的朝秦大、秦二连连作揖,从而作鸟兽散。 “混账东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秦大怒视着四散而逃的下人,眉宇间布满阴沉之气。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秦二揶揄道,“秦苦本就是一个吊儿郎当、肆意妄为的人。如今由他做家主,执掌秦氏大权,下面的人自然也越来越放纵,越来越不懂规矩。上一次,一名弟子和府里的丫鬟通奸,被我抓个现行,依照秦家的规矩,二人都要被重杖八十,逐出秦府。结果我将他们押到秦苦面前,我们的家主非但没有责罚他们,反而怪我棒打鸳鸯。最后赐给他们一些金银玉器,让他们留着日后成亲用。大哥你说,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从秦苦回来后,他在外边学的那些偷鸡摸狗的市井习气也被一起带入秦家。如今,府里上上下下越来越没有尊卑礼数,晚辈弟子也越来越胆大妄为,这些都是被秦苦惯出来的。照此以往,河西秦氏非闹出大乱子不可!”秦大沉声道,“其实,我早想和秦苦好好谈谈,他若改不掉身上的恶习,便将赏罚大权交给懂规矩的人。绝不能由着他的心情想赏就赏,想罚就罚。此事不能解决,秦家永无宁日。” “大哥,我说一句犯忌讳的话……如今由秦苦主持大局,河西秦氏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皆远不如昔日家主在时那般严正威风。” 闻言,秦大的眼神悄然一变,似是心中犹豫些什么,不过终究未作回应。 “唉!” 伴随着秦二的一声叹息,秦大迅速收敛心神,大步流星地朝大堂走去。 “秦某来迟,让诸位久等了,敢请海涵!” 一入大堂,秦大连忙向众宾客拱手赔罪。反观众人,却如饿狼扑食般“呼啦”一下子统统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向秦大问东问西。 “秦大爷,秦府主何在?” “我们已经等了整整一上午,秦府主也该出来见一见我们吧?” “一上午算什么?我已经接连来了七天,可至今仍未见到秦府主的影子。” “秦大爷,是不是我等人微言轻,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如河西秦氏,因此秦府主瞧不起我们,于是故意躲着不见?” “昔日秦明在任时,也不曾有如此大的架子!秦苦年纪轻轻,岂敢怠慢来访之客?” “莫非这就是秦家的待客之道?” …… 望着义愤填膺,滔滔不绝的众人,秦大和秦二不禁对视一眼,二人皆满脸苦涩,心乱如麻,脑袋被吵的嗡嗡作响。 “大哥、二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在堂中招待宾客的秦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秦大、秦二面前,低声问道,“府主呢?” 话未说完,秦三已透过秦大、秦二复杂而尴尬的表情猜出答案,不禁心中一凉。 秦大并未回应秦三的询问,而是不停地挥动双手示意众宾客安静,朗声道:“大家千万不要误会,家主身体不适,因此才不能出来见客。河西秦氏能有今时今日,全赖各路江湖朋友的抬爱,又岂敢怠慢贵客?今日家主确实身体抱恙,望诸位多多体谅……” “我们体谅秦苦,可秦苦却不肯体谅我们!”人群中爆发出不满地质疑,“云牙镇一场厮杀,正是我们替洛盟主报仇雪恨的天赐良机。柳寻衣仓惶北逃,必然经过河西一带,这里是秦家的地盘,难道你们会眼睁睁地错失良机?依我之见,秦苦之所以避而不见,不是他不想对付柳寻衣,而是不愿将柳寻衣的行踪公之于众,担心我们抢走他的功劳!” “误会!”秦大心中苦涩,连连摆手,“说出来不怕诸位笑话,我家府主与柳寻衣曾有些交情,虽然憎恶他的所作所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