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禅脸颊通红,宛若一个熟透的苹果。他的语气更是有趣之极,既扭捏又恼怒,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冯施主休要乱说,柳施主和潘施主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此事早在武林大会上柳施主便已昭告天下。” “我只是随便问问,小和尚何必这么大反应?”冯天霸目不转睛地盯着忸怩不安的悟禅,揶揄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潘姑娘心存非分之想?” “罪过!罪过!”悟禅逃也似的躲到一旁,使劲儿耷拉着脑袋,仿佛害怕被冯天霸看穿自己的心思,“佛门有清规戒律,小僧自幼烂熟于心,岂敢僭越分毫?冯施主休要以此取乐,小僧万万承受不起。” “是吗?”冯天霸眉头一挑,又道,“当初在法隆寺,你是如何答应缘苦大师的?将公主一路护送至京北大营,而后赶回少林。如今,我们已到京北大营,昨夜你曾煞有介事地告诉我,说今天向柳大人和苏大侠告辞,为何潘姑娘一来……你绝口不再提告辞之事?” “这……”悟禅心头一惊,关于“告辞”一事若非冯天霸提起,他确实已忘得一干二净,仓皇辩解道,“因为龙施主急于启程打乱小僧的计划,因此才……”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和尚说的可是真心话?” “小僧……小僧……”被冯天霸咄咄逼问,悟禅又羞又恼,可一到关键时刻竟笨嘴拙舌,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能说出下文。 最后,若不是柳寻衣及时赶到,悟禅非被冯天霸活活“逼疯”不可。 当潘雨音进入赵馨的大帐时,赵馨仍在睡梦中。 帐中的狼藉已被苏禾派人收拾妥当。此刻,一碗米粥、一个馒头、几碟肉菜静静地放在桌上。来时什么样,现在仍什么样,俨然一筷未动。 见状,潘雨音发出一道无声叹息,随手斟一杯清水,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旁,静静注视着睡梦中的优雅美人,久久不忍开口吵醒她。 不知过去多久,赵馨的眼皮突然抖动几下,黛眉微蹙,艰难而缓慢地睁开双眸。 模糊的视线中,一道倩影俯身而坐,将自己的玉臂从被褥中缓缓抽出,手指轻轻搭在皓腕上,令赵馨感到一丝淡淡的温热。 “你……咳咳……” “民女无礼,不小心冒犯公主,敢请公主恕罪!” 见赵馨苏醒,一心号脉的潘雨音登时吓的脸色一变,匆忙跪倒在地,脑袋紧紧贴着地面,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大宋公主,皇亲国戚,真真正正的千金之尊。饶是潘雨音出身富贵,此等人物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单独相见,难免心神不安,手足无措。 “你……” “公主不必惊慌,民女是来替你医病的。”见赵馨情绪不安,潘雨音担心她急火攻心,于是再也顾不上胆怯,一边出言安抚,一边将水杯颤颤巍巍地送到赵馨唇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几口清水,又道,“民女是柳大哥的朋友,他现在就在帐外。” “柳大哥?”清水入喉,令赵馨的精神清醒几分,惺忪的睡眼亦渐渐变的清澈,“你说的是……寻衣?” 听闻赵馨对柳寻衣的称呼如此亲昵,潘雨音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惊愕。 虽然早料到柳寻衣和赵馨互有情愫,但如此不加掩饰的直呼其名,着实令潘雨音大感意外。 “正是。”异样稍纵即逝,潘雨音迅速恢复常态,“公主,你现在感觉如何?” “头晕目眩,全身无力,纵使在睡梦中亦心悸难忍……”赵馨在潘雨音的搀扶下缓缓坐起,上身慵懒地斜靠在床边,漫不经心道,“姑娘不必费心,我已看过许多郎中,可他们对我的病皆是束手无策。” “公主不必担忧,你只是劳累过度,令风邪趁虚而入,无甚大碍。”潘雨音细细观察着赵馨玲珑精致的五官,语气十分温柔,却也不乏坚定。 赵馨微微一笑,虚弱地摇头道:“郎中们都这般说,可……就是治不好我的病。” “风邪入体只是外症,除此之外公主还有内症。真正令公主久病不愈的根源,是隐藏于外症之下的内症。常言道‘外症易治,内症难医’,若不能探究根本,再多药方也是无济于事。” “哦?”赵馨好奇道,“不知我的内症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该由公主问民女。相反,应该由民女问公主。”潘雨音似乎不敢直视赵馨的眼睛,唯唯诺诺道,“民女斗胆为公主开一张药方,此方与其他郎中的药方皆不相同。至于是否对症,并非是民女一厢情愿,而是由公主决定。” 潘雨音的与众不同,似乎引起赵馨的莫大兴趣,将信将疑道:“什么药方?你且写来。” “此方无药无引,只有两句话。” “哪两句?” “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