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的回答令柳寻衣神情僵固,陷入沉默。一时间,千思万绪涌入脑海,令其心潮腾涌,心乱如丝,久久不能平复。 “柳兄弟,你……” “好!” 突然,柳寻衣摆手打断苏禾的劝慰,犹豫不决的眼神中猛然闪过一抹坚毅之色,抿嘴而笑,重重点头:“苏大哥说的好!不仅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将小弟的心里话说的入骨三分。” “柳兄弟,你……这是何意?”苏禾一愣,俨然没明白柳寻衣的心思。 “苏大哥不要误会,你身为蒙古子孙替草原一争高下自是责无旁贷。小弟身为华夏男儿,替大宋放手一搏……亦是义不容辞。” 望着心有郁结而强颜欢笑的柳寻衣,苏禾忽觉胸中如堵,说不出的压抑。他随手拎起一坛新酒,愧疚道:“其实,苏某还要为今天上午的事……再敬你一坛。冯统领说的不错,我们一直以兄弟相称,但今天上午我非但不能帮你,反而……” “苏大哥!” 柳寻衣神情一禀,伸手盖住坛口,义正言辞地说道:“小弟虽然愚笨,却也懂得自古忠义难两全。今天上午的事……你我各为其主,没有谁对谁错。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和苏大哥一样的选择。古语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事小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迁怒于苏大哥。” 言罢,未等苏禾接话,柳寻衣突然将他手中的酒坛夺走,效仿苏禾一饮而尽。 “好!苏某果然没有看错人!”苏禾看向柳寻衣的眼中溢满赞许之意,豪爽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柳兄弟,干!” “干!” 苏禾饮酒如水,柳寻衣亦不甘示弱,二人相继喝空六大坛酒,彼此相视一笑,一时心潮澎湃,豪情万丈。 渐渐地,萦绕在柳寻衣和苏禾之间的愁绪烟消云散,二人把酒言欢,大发豪情,言谈举止已有几分醉态。 “还有一事……我应该告诉你。”脸色胀红的苏禾将一大块牛肉塞入口中,囫囵道,“和你们一起来的丁轻鸿,今天下午被王爷叫去中军大帐。” 柳寻衣的动作微微一滞,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 “我猜……八成是王爷向他打探你们的底细。” “底细?”柳寻衣冷笑道,“我们的底细还需要打探吗?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不过……忽烈为何突然对丁轻鸿感兴趣?” “这……说不准。”见柳寻衣对丁轻鸿告密的事一无所知,苏禾陡然想起昨夜忽烈的叮嘱,为免节外生枝,故而未再过多解释,搪塞道,“丁轻鸿绝非善类,柳兄弟对待此人定要加倍小心。” “丁轻鸿看我不顺眼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柳寻衣蔑笑道,“实不相瞒,蔚州客栈的埋伏……我一直怀疑和丁轻鸿有关,否则天下岂有这般巧合的事?” “言之有理。” “罢了!”柳寻衣话锋一转,又道,“眼下的局势远比蔚州客栈复杂的多,我能逃过此劫再追查丁轻鸿不迟。” “柳兄弟的意思是……” “苏大哥,今夜你我暂且抛开宋蒙之间的成见,就事论事。”柳寻衣借着酒意,将平日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和盘托出,“云牙镇的伏击你我皆亲身经历,苏大哥认为……此事真是大宋朝廷的错吗?” “这……”被柳寻衣当面质问,苏禾不禁一阵语塞。 “即便是大宋朝廷的错,可忽烈提出用一府之地作为补偿,又真的合乎情理吗?”柳寻衣灌下几口酒,炮语连珠似的连声抱怨,“汪德臣有一言说的痛切,城下之盟,谈何平等?说到底,无非是蒙古强盛而大宋衰微,你们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罢了。” “柳兄弟,这种事……你让苏某如何回答?” “休看忽烈今日大发慈悲,给我们一个参加‘那达慕’的机会。其实,他只是借机讨好赵馨,在赵馨面前展示自己的宽仁大度,反衬我的渺小可怜……” “啪!” 不知是醉酒的缘故,还是提起赵馨令他“旧伤复发”,原本有说有笑的柳寻衣突然心情大变,将喝空的酒坛猛然砸在地上,登时发出一声巨响,直将候在一旁的巴音吓的脸色一变。 “柳兄弟,你醉了……” “我没醉!”未等苏禾上前安抚,柳寻衣突然出手拽住他的胳膊,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喘着粗重的酒气,语气羞恼而暗含悲凉,“其实,我早已料到忽烈会请你出手。大名鼎鼎的‘漠北第一快刀’,比试兵刃,舍你其谁?” “柳兄弟……” “苏大哥,我不是不敢和你一较高下,我只是……”言至于此,柳寻衣突然眼圈一红,语气哽咽,“你可知,在偌大的漠北我最不想遇到的对手是谁?就是你!不是因为你的刀法出神入化,而是因为你是我柳寻衣打心眼里敬重的英雄,我实在不愿和自己最敬佩的兄长……拼的你死我活。” “柳兄弟此言,令苏某无地自容。” “哪怕对手是赤风岭主颜无极,我也浑然无惧,胆敢拼死一战。唯独你苏禾……让我心存顾虑,不忍出手,又如何以死相拼?” 话音未落,两行热泪已簌簌而下。或是被他的肺腑真情深深打动,苏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