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忽烈满眼赞许地点点头,“如能一箭击溃对手的信心,则可不战而胜。世上最厉害的箭法莫过于手中无箭,而心中有箭。看来,你师父教你的都是好东西,不知你又学会几成?” 见忽烈非但没有被自己的侃侃而谈吓得腿软,反而化被动为主动,只言片语间摆出一副箭坛前辈的高深姿态,反对其耳提面命,令黎海棠的心里不禁犯起一阵嘀咕:“这忽烈……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有恃无恐?” “三箭中五心……寓意十分不错,本王很有兴趣。”忽烈云淡风轻地问道,“不知是你先还是我先?” “既然此法由我提出,当然由在下抛砖引玉。”黎海棠收敛心神,正色道,“请王爷派人安置横梁,悬挂铜钱……” “不必那么麻烦!”汪德臣摆手打断,“安置横梁耗时耗力,本帅有更简单的法子。” “什么法子?” “殷战,叫几个奴隶过来。” “遵命!” 在黎海棠、柳寻衣等人困惑的目光中,殷战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引着十几名破衣烂衫的奴隶回到会场。 这些奴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灰头土脸,骨瘦嶙峋,看上去十分可怜。 见此一幕,似乎已预料到结果的蒙古众人相继发出兴奋的呼喊,外国使节和商客们大都一脸好奇,跳脚观望。至于柳寻衣等人,却神思凝重,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们都是汉人,是当年与我们交战时擒获的俘虏。”汪德臣似笑非笑地介绍道,“他们中有不少人曾是达官显贵,名门望族,可惜大宋王朝保不住他们,只能流落草原做我们的奴隶。” 此言一出,不少外国使节下意识地发出一阵惊呼,看向柳寻衣等人的眼神渐渐涌现出一丝玩味之意。 “汪总帅,这是什么意思?”柳寻衣面沉似水,语气阴冷如冰,“莫非你想让活人当靶子?” “本帅从不强人所难,我让他们自己选择。”汪德臣闲庭信步般走到十几名战战兢兢的奴隶面前,戏谑道,“你们之中有谁愿意帮忙,本帅可以还其自由,并给足盘缠让你们回家。” 汪德臣话一出口,十几名奴隶无不眼前一亮,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瞬间变的激动起来。 “汪……汪总帅此话当真?” “大汗和王爷在此,本帅岂敢言而无信?”汪德臣朗声大笑,“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箭矢无眼,你们虽不是靶子,但多少有被人误伤的可能……” “我们愿意!” 未等汪德臣话音落下,十几名奴隶已纷纷跪倒在地,争先恐后地毛遂自荐。 见此一幕,柳寻衣的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绞痛。看他们宁肯冒着九死一生的凶险,也要迫不及待地摆脱奴隶命运,不难猜出,这些人在草原的生活定是度日如年,甚至生不如死。 “不用太多,先挑三个。万一有人惨遭不测,再找人补上。” 言罢,汪德臣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十几名奴隶身上来回打量,伸手指向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一名形容枯槁的老人,以及一名弱不禁风的女童。 汪德臣挑选的三名奴隶看似随意,实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一者,三人的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无疑给比试增加难度。二者,此三人手无缚鸡之力,无论是放是死,对他们的主人皆不算损失。三者,三名奴隶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并且都是汉人,在种族上与黎海棠有着天生的亲近。以他们为靶,黎海棠心里的压力必定远超忽烈。 果然,当黎海棠默默注视着乐此不疲的汪德臣将三名奴隶一一安置时,握着铁弓的手再度攥紧几分,直至骨节泛白,咔咔作响。 殷战从老人的头上拔下一根银丝,转而向汪德臣问道:“汪总帅,是不是将发丝系在他们手上?” “不!”汪德臣用手在自己的耳朵上轻轻一拽,坏笑道,“为他们扎耳洞,将发丝系于耳垂,铜钱垂于颈侧。” “嘶!” 汪德臣的提议,不仅令柳寻衣等汉人脸色一变,同时令忽烈等蒙古人暗吃一惊。 发丝系于耳垂,铜钱垂于颈侧,表明悬挂铜钱的发丝远比众人预料的短,并且紧挨着脸颊、脖颈,万一箭矢稍有偏颇,后果不堪设想。 忽烈眉头微皱,迟疑道:“这……会不会太过凶险?” “最凶险也不过死几个奴隶罢了。” 汪德臣满不在乎,转而将恭敬的目光投向远处的蒙古大汗。见其心如止水,面无表情,汪德臣脸上的笑容变的愈发灿烂,欲言又止的忽烈也未再过多纠结。 “王爷,一切准备就绪。” 将发丝、铜钱、靶心一一安置妥当,殷战于千步之外朝汪德臣高声呼喊。 闻言,心乱如丝的黎海棠眼神骤然一变,转头望向由于极度恐惧而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三名奴隶,持弓握箭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哆嗦起来。 “海棠,你不要将他们当成活人,只将他们当做死物。一切如常,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柳寻衣看出汪德臣的“诛心”之计,又见黎海棠五色无主,六神不安,登时心头一沉,匆忙开口安抚。 “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