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哪怕他是名震天下,主宰一方的武林霸主? 洛天瑾的死,确实在洛阳城上上下下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波,甚至连官府都下令全城吊唁三月,期间禁红、禁喜、禁娼、禁赌……几乎令洛阳百业停滞,百姓的生活因此受到极大的冲击。 然而,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洛天瑾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曾几何时万众瞩目,人人敬仰的“北贤王”,而今已彻底沦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戏谑谈资。 此情此景,恰如当年被贤王府一夜除名的金刀门和铁掌帮。 死去的洛天瑾,与早已沦为冢中枯骨的郑天雕、诸葛雄并无不同,任你在世时耀武扬威,风光无限,死后依旧是明日黄花。变成人人可谈论、人人可笑骂、人人可编排的“江湖故人”。 短短数月,洛阳城已恢复如初,繁华重现。 市井街巷,大小商铺每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茶楼酒肆、赌坊妓院依旧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一切的一切,与洛天瑾在世时如出一辙。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转眼又到八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城中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街上行人来往,个个喜笑盈腮,热情洋溢,浓郁的节日气氛足可窥见一斑。 今日的贤王府同样热闹非凡。更准确的说,是一如既往的“嘈杂”。 自从洛天瑾死后,贤王府几乎日日有人拜访,夜夜有人登门,大都是来往于此的江湖过客,借吊唁之名打探柳寻衣的底细,以抢夺清风与凌潇潇许下的丰厚报酬。 毕竟,柳寻衣曾是贤王府的黑执扇,在此生活数年。若问江湖中有谁熟悉他的习性?前十名里至少有八名是贤王府弟子。哪怕只是一名寻常弟子,他对柳寻衣的认识也远比外人全面深刻。 再加上这段时间江湖中四处冒出“柳寻衣”,以至不少邀功心切的人争相到来,要么向贤王府提供线索,要么直接将“柳寻衣”绑送上门。 只可惜,一切只是虚假繁荣。长期以来,既没有一条线索经得起推敲,亦没有一位“柳寻衣”货真价实。 结果是江湖群雄大失所望,悻悻而归。贤王府众人通宵达旦,头晕脑胀。 为免应接不暇,被人鱼目混珠,贤王府的“新主子”谢玄下令于府门外连设三道屏障,分别由林方大、苏堂、洛棋把守,由他们逐一应对查问,将那些冒名顶替的“柳寻衣”和子虚乌有的线索统统拒之府外。 谢玄的方法立竿见影,尤其是对百事缠身,忧心忡忡的凌潇潇,更是难得的清净。 洛天瑾的死令洛凝语遭受沉痛打击,以至性情大变,昔日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大小姐”彻底变成一位悲观厌世,郁郁寡欢的“苦命人”。 如今,儿子洛鸿轩依旧昏迷不醒,女儿洛凝语又日渐憔悴,令身为人母的凌潇潇愁肠百结,寝食难安,却又无可奈何。 即使中秋佳节,凌潇潇也提不起丝毫兴趣。贤王府上下沉闷而压抑,一点喜气都没有,简直与洛天瑾在世时判若天地。 清晨,凌潇潇和往常一样分别探望洛鸿轩和洛凝语,而后怀着一颗沉重疲惫的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将一众婢女统统屏退。 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愈发浓艳的妆容下是一张愈发枯瘦而老态的面容,再好的胭脂水粉也难以遮掩她由内而外的颓唐与憔悴。 常言道“相由心生”,由于她内心的险恶狡诈,以及谋害亲夫的蛇蝎行径,令其原本端庄俊秀,雍容华贵的相貌,在日复一日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削瘦的身姿,枯萎的面容,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尖酸刻薄之感。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淌落而下。 虽然凌潇潇的眼神依旧冷漠,表情依旧淡然,实则她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俨然,对洛天瑾狂风暴雨般的“复仇”,并没有为她带来想象中的快乐。相反,她在失去洛天瑾的同时,亦失去自己的人生,令其彻底迷失在昏暗而肮脏的无尽深渊。 在外人面前,凌潇潇无时无刻都要带着一张面具,一张写满“骄傲”与“坚强”的虚伪面具。唯有独处时,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悲伤才会情不自禁地冲破枷锁,悄然流露。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凌潇潇如今的生活看似风平浪静,得心应手,实则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砰、砰砰!”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叩响,令默默垂泪的凌潇潇精神一震,迅速抹去脸上的泪痕,头也不回地说道:“进来吧!” “吱!” 一声轻响,门分左右,神思凝重的谢玄缓缓步入房中。 今日的谢玄,同样与昔日意气风发的“谢二爷”判若两人。两鬓斑白,皱纹丛生,愈发深邃的眼神已有几分浑浊,原本苍劲挺拔的身姿亦变的有些佝偻。 短短数月,谢玄仿佛老了几十岁。 “拜见夫人。” 行至近前,谢玄朝凌潇潇拱手而拜,态度毕恭毕敬,语气却寡淡如水,声音也不像当初那般浑厚洪亮,反而有些低沉嘶哑,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