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一愣,俨然没明白柳寻衣的意图,“为什么?” “不必多问,你先跪下!” 见柳寻衣一本正经,丁丑虽群疑满腹,但仍跪在文天祥面前。 “小丁子,从今天开始文公子就是你的师傅,为你传道、授业、解惑,你要待他诚心实意,敬若父兄,悉心听从他的教诲。绝不能顶撞、冒犯,更不能忤逆、背叛。” “什么意思?”丁丑一脸惊愕地问道,“柳大人让我拜文公子为师,这……” “能拜文公子为师,是你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休要不识好歹。”柳寻衣低声斥责,“小王爷也是文公子的弟子。如此算来,你与小王爷是同门师兄弟,这对你的未来大有裨益,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天赐良机。” “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快磕头?” 在柳寻衣的催促下,似懂非懂的丁丑朝笑而不语的文天祥三拜九叩,过程虽十分仓促,但至少行过拜师之礼,也算名正言顺。 “文公子重厚少文,和蔼近人,在下替丁丑向你再三拜谢!” 至此,柳寻衣总算在山穷水尽的境遇中感受到一丝慰藉,脸上极为难得地绽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 “小丁子,从今往后你和仇大哥要跟着文公子虚心求教,争取早日成才,为国分忧。” 望着一脸欣慰的柳寻衣,丁丑忽觉悲从中来,眼泪再一次滚落而下,哽咽道:“柳大人,那你呢?你将我们的归宿安排妥当,自己怎么办?现在不仅朝廷通缉你,江湖人也在追杀你……” “不用替我担心。”柳寻衣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可是天机阁第一高手,武功高强,胆识过人。放心吧!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能轻松应对。等你学业有成,我们一定有重逢的机会。到时,你若出人头地,可不许不认我。” 谈笑间将自己的生死之虞寥寥带过,单凭柳寻衣这份傲视天下的气魄,足以令文天祥对其高看一眼。 “柳大哥,我跟你一起回临安。”几经踌躇的黎海棠突然眼神一正,笃定道,“多一人帮忙,便多一分救人的机会。”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去。”柳寻衣朝黎海棠投去一抹感激的微笑,转而向丁丑说道,“告诉仇大哥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该启程了,让他节哀。” “好!” 当下的形势由不得他们依依惜别,丁丑强忍着内心对柳寻衣的不舍与担忧,匆匆答应一声,抬脚朝坐在墓前的仇寒走去。 “这一次,若非文公子仗义相助,我非焦头烂额不成。”柳寻衣向文天祥拱手道,“仇寒和丁丑自幼在天机阁长大,整日舞刀弄枪,打打杀杀,耳濡目染多少有些不好的习气,文公子乃文人雅士,日后还请对他们多多包涵。” “明明自己麻烦缠身,却念念不忘别人的死活。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虎口,却为救人执意重返狼窝。”文天祥感慨道,“如柳大人这般赴险如夷,视死若生的真英雄,文某能在机缘巧合下结识,又何尝不是一大幸事?” “我与文公子相见恨晚,若非时机不对,在下定与你痛饮一场。” “天道不灭,正义长存。朝廷奸臣当道,文某不得不以退为进,我相信柳大人一定能绝处逢生。待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我们再把酒言欢不迟。” 言罢,柳寻衣和文天祥相视大笑,一切阴谋险恶皆视若雕虫小技。一时间,胸怀坦荡,豪气干云。 “仇大人!” “咔嚓!” 然而,就在柳寻衣与文天祥相互道别之际,一道满含惊骇与悲恸的惨叫陡然自墓前响起。 紧接着,一声轰天雷鸣直将柳寻衣几人惊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循声而望。 但见泣不成声的丁丑如泄气的皮球般瘫软在仇寒的竹椅旁,任狂风暴雨吹打肆虐,却仍难掩他撕心裂肺的痛哭哀嚎。 “小丁子?”柳寻衣大吃一惊,连声追问,“出什么事了?” “仇……仇大人他……”痛哭流涕的丁丑缓缓指向竹椅上的仇寒,颤抖的声音满含悲愤与绝望,“他……咬舌自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