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贤王府的人,大部分被夫人的迷药放倒,睡得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一些人重伤昏迷,对当夜情形一知半解,比如慕容白和邓泉。真正从始至终保持清醒的,无非朝廷的赵元、柳寻衣、秦卫,龙象山的云追月一伙,再加上一个‘半黑半白’的谢玄,剩下的皆是我们自己人。其中,赵元已死,不提也罢。秦卫皇命在身,断不会帮柳寻衣说话。我们自己人更不必多言。因此,真正有可能在‘锄奸大会’与我们‘唱对台’的无非柳寻衣、谢玄和云追月一伙。眼下,老夫已说服云追月‘弃暗投明’,只要他肯站出来帮我们说话,仅凭柳寻衣和谢玄……根本不可能逆转乾坤。” “他们人微言轻,纵使挑明柳寻衣的身世,我们也可以抵死不认。反说他们暗藏祸心,捏造事实,意图串通西域少秦王荼毒中原武林。”孤日附和道,“再加上我们手中的‘人质’,相信一定能说服天下英雄。” “昨夜,为父与玄明方丈秉烛夜谈,彼此心照不宣。”清风似笑非笑地补充,“前年腊月初七发生的事,玄明一清二楚。一旦东窗事发,为父名声扫地,玄明同样脱不了干系。纵使他不是元凶,也是帮凶。为自身清白和少林基业,玄明一定会在暗中帮衬我们。因此,老夫不求力压洵溱、谢玄他们一筹,也不求云追月开口帮我们说话,只要他暂时保持缄默,让我们与洵溱各执一词,僵持不下。让玄明有机会、有借口帮我们说话,为父就有信心坐稳武林盟主的宝座。只要我们牢牢握住‘武林正统’这杆大旗,必能号令天下英雄摘奸发伏,讨逆除暴。” “爹计出万全,女儿心服口服。只不过,其他人我不担心,唯独云追月……”凌潇潇似乎顾虑重重,“他对滕柔那个贱人一片痴心,料想不会轻易就范……” “正因为他对萧芷柔一片痴心,我们才有机会策反。”孤月蔑笑道,“救出柳寻衣,等于断送他和萧芷柔的感情,他一定不会甘心。” “话虽如此,但……云追月阴险毒辣,反复无常,爹不可不防!” “哈哈……” 闻听此言,清风忽然放声大笑,看向凌潇潇的眼中涌现出一丝赞许之意。 “爹笑什么?” “你能有此见识,爹十分欣慰。”清风满意道,“你以为爹真想拉拢云追月?你以为爹真会相信他?不!我只是竭尽所能地瓦解他们的‘联盟’,不奢求他帮我们,只要他不帮柳寻衣,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件好事。其实,爹从未想过将云追月收为己用。” “爹的意思是……” “合纵连横,逐个击破,方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清风狡黠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潇潇,你的忧虑也许在两日之后,但为父的忧虑却在两年乃至五年、十年之后。其实,龙象山、绝情谷、湘西腾族是因为与柳寻衣息息相关,才会被为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归根到底,他们只是疥癞之疾,而非心腹之患。三家联手,自然不容易对付。可若一一击破,为父谈笑间便可令他们灰飞烟灭。待我铲除绝情谷与湘西腾族,区区龙象山……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原来在爹的计划中……不仅萧芷柔和腾三石必死无疑,云追月同样不会有好下场。”凌潇潇恍然大悟,看向清风的眼神愈发钦佩,“如果他们只是疥癞之疾,不知……谁才是爹的心腹大患?” “为父最大的敌人,莫过于野心勃勃的金复羽。如今,为父虽然名义上是中原武林的盟主,实际上却只能执掌半壁江湖。剩下一半……被金复羽牢牢攥在手中。且不论金复羽招降天山玉龙宫与桃花剑岛的残余势力后,令金剑坞得实力日益壮大。单说峨眉、青城、江南陆府及南方诸多门派……眼中根本没有武林盟主,只对金复羽马首是瞻。再加上传说中被他秘密隐藏的十万大军,此人不仅仅是我们的心腹巨患,同样是朝廷的心腹巨患。因此,‘锄奸大会’过后,为父必须养精蓄锐,上借朝廷之力,下御武林群雄,方能与金复羽一决胜负。只要顺利解决金复羽,为父非但在中原武林再无敌手,甚至连大宋皇帝也要对我忌惮三分。到时,为父才算达成毕生所愿,真真正正地傲视天下,唯我独尊!” “爹……” “砰、砰砰!” 清风的“宏图壮志”令凌潇潇大惊失色。然而,未等她发出感慨,紧闭的房门陡然被人叩响。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清风神情一禀,投向房门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诡谲之意,“金复羽的威胁再大也是后话。眼下,‘锄奸大会’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闻言,孤日、孤月相视一眼,二人脸上无不浮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激动之色。 “爹,外边是……什么人?”凌潇潇将信将疑地望着清风三人,“难道……” 话未说完,门外已传来一道毕恭毕敬的应答。 “在下袁孝,奉清风盟主之命……前来拜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