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啊……” 就在洵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耐心劝说时,心乱如麻的洛凝语突然恼羞成怒,毫无预兆地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洵溱的脸上。直令站在一旁的潘雨音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发出一道惊呼。 霎时间,五道清晰的指印在洵溱的脸颊缓缓浮现,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丝丝渗出。 “我娘为什么谋害我爹?她与什么人暗中串通?又为什么与人串通?这些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洵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不是你蛊惑游说,爹岂有谋反的念头?如果爹没有谋反,纵使柳寻衣是朝廷安插的内奸,局势也不会变得无法收场,娘更不会与赵元暗中勾结,误入歧途。归根到底,你才是罪魁祸首!因为没有你,爹根本不会死!”洛凝语恶狠狠地瞪着恍若失神的洵溱,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家破人亡,就是从你出现在贤王府的那一天开始的。你害死我爹还不够,现在又想害死我娘……” “砰!” 似乎被房中的动静惊扰,守在院中的七八名护卫火急火燎地撞门而入,一窝蜂地涌入房间。 “大小姐,发生什么事……” “全部退下!”洵溱头也不回地打断他们的追问,沉声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房门半步。违者,严惩不贷!” “是……” 众护卫脸色一变,匆忙拱手领命。纵使一头雾水,却再也不敢多事,一行人悻悻地退出房间。 “洵溱姑娘,你流血了……” “不碍事。” 洵溱心不在焉地推开潘雨音递上来的手帕,神思凝重地与洛凝语四目相视。沉吟良久,方才别有深意地吐出一句:“洛小姐刚刚的一巴掌……让我的心里舒服许多。”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休以为区区一巴掌可以一笔勾销。”洛凝语眼圈通红,一边流泪一边怒叱,“你明知我恨你入骨,却偏偏跑来见我,无非想给自己的良心寻找一丝慰藉。洵溱,如果明天我娘和外公惨遭不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应该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言尽于此,洛凝语朝惴惴不安的潘雨音投去一道怨恨的目光。 “洛小姐明知纵使没有我,洛盟主与凌潇潇也不会白头偕老? 他们夫妻反目的根源并非洛盟主密谋造反,而是……感情不和。早在二十多年前,凌潇潇对身怀六甲的萧芷柔赶尽杀绝的那一天? 一颗仇恨的种子便已深深埋下。时至今日? 因为凌潇潇的东窗事发导致洛盟主心灰意冷? 逼得其由爱生恨,行此极端……明明是祸起萧墙,变生肘腋? 洛小姐又何必自欺欺人? 诿过于我?” “你……” 在能言善辩的洵溱面前,洛凝语本就讨不到一丝便宜。更何况,洵溱所言句句属实? 令洛凝语辩无可辩。 “还有!洛小姐的心里为何只有娘和外公?”洵溱又道? “据我所知? 洛盟主生前对你十分疼爱? 如今他含恨而死? 你身为女儿为何不愿替他报仇?难道你希望洛盟主在九泉之下永远得不到安息……” “爹已经死了!” 一提起洛天瑾? 洛凝语似乎被人揭开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致命伤疤。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令她生不如死,刻骨铭心。 这一刻,她的心灵与身体皆不由自主地剧烈抽搐,夺眶而出的眼泪犹如决堤奔涌的洪水。一时间忘乎岁月、忘乎自我、忘乎恩仇,不顾矜持地放声呐喊? 发疯似得捶胸顿足。 “爹已经死了……爹已经死了……爹已经死了……” 洛凝语如癫如痴地重复同一句话? 此言无情无义? 甚至有些“人走茶凉”的绝情意味。如此丧尽天良? 泯灭人性的“不孝之言”。若非万般无奈,她断不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万箭穿心之苦,五内俱焚之殇? 将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脆弱不堪的心再一次狠狠碾压。 “爹已经死了……你让我怎么办?”洛凝语泣不成声地咄咄逼问,“爹已经死了,可娘和外公仍好端端地活着……爹是疼我爱我的亲人,娘和外公也是疼我爱我的亲人……替爹报仇就要杀死娘和外公,否则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们让我怎么选?如果换成你们,你们又会怎么选?” 似乎被洛凝语的肺腑之言深深感动,望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凄惨模样,洵溱再也不忍心出言刺激。伸手将其揽入怀中,任由她挣扎片刻,而后趴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 “感情复杂而多变,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对与错’,更不是一句‘恩怨分明’可以轻易动摇。洛夫人害死洛盟主是事实,但洛夫人将洛小姐养育成人,对她万般宠爱也是事实。我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人,面对朝夕相处的至亲骨肉怎么可能做到爱恨分明?又怎么可能做到铁石心肠?”潘雨音一手按在洵溱的肩头,一手轻抚着洛凝语的后背,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感动,她竟已泪流满面,字字哽咽,“上一辈的是是非非我们无法干涉,但无论谁对谁错,洛小姐是无辜的……” “洵溱姑娘,我求求你……” 突然,洛凝语态度大转,泪眼模糊的她紧紧抱住洵溱的胳膊,不顾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