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火将一切映的如梦似幻。本该早早睡下的洵溱,此刻却静静地背倚着房门,双眸仿若极尽千思万绪。 不知何时?亦不知因何?她竟已暗含哽咽,泪拆两行。 …… “话不投机?” 当柳寻衣快步走出洵溱的别院时,一道疑惑的声音悄然响起。紧接着,一袭黑影如鬼魅般飘出,不急不缓地跟在柳寻衣身后。 来人,正是唐阿富。 “不是话不投机,而是……没有见面。”柳寻衣对唐阿富的出现毫不意外,甚至脚步未停,坦然自嘲,“阿保鲁说得对,也许……是我太心急了。” “依眼下局势,洵溱一时三刻不会弃你而去,至于吴双……料想也不会不辞而别。”唐阿富幽幽地说道,“你不必急于一时,即使想帮谷主和桃花婆婆找到空盛大师的下落,也不必急于今晚。” 闻言,柳寻衣心思一动,骤然止步,转而望向欲言又止的唐阿富,狐疑道:“有事?” “有事!”唐阿富不可置否,“秦苦遣人传话,说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柳寻衣面露好奇,“什么礼物?” “不知道。”唐阿富缓缓摇头,“但秦氏来人言之凿凿,说你非去不可。” “竟如此神秘?” 一炷香后,柳寻衣与唐阿富来到秦苦下榻的别院。此时,秦苦与秦大、秦二、秦三等秦氏弟子聚在院中,喝酒耍钱,好不热闹。 “寻衣?快来!” 一见柳寻衣,秦苦连忙热情招呼,但他并未上前迎接,依旧一脚踏在凳子上,一脚踩着石桌,在秦大、秦二、秦三等人热切而兴奋的目光注视下,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神情激动地摇晃着骰盅,发出阵阵牵动着赌徒心魄的哗啦声响。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砰!” 骰盅落桌发出一声闷响,沸反盈天的场面立时变得鸦雀无声,围在桌旁的几人无不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铜铃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被秦苦缓缓掀起的骰盅。 “三个六!豹子!大小通吃!哈哈哈……” 伴随着秦苦近乎嘶哑的一声狂吼,桌边的秦大几人纷纷伸脖瞪眼,紧接着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口中发出阵阵哀嚎。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谢谢各位老大关照小弟,哈哈哈……” 在秦大几人又气又恼的目光中,喜笑颜开的秦苦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一堆堆的散碎银两搜罗殆尽,那副手舞足蹈的得意模样丝毫没有一派之主的威仪,活脱一个市井赌徒。 “府主,你这是作甚?”见秦苦将银两收入囊中,秦大忍不住开口阻止,“赢钱就走可不行!” “就是!就是!”秦大仗义执言,立即招至四周一片附和。 “小弟我刚刚忙前忙后,又是凑银子,又是摇骰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赚几个散碎银两,料想你们不会那么小气,非让我输回去吧?”面对众人的埋怨,秦苦嘴上说得好听,可手里的动作却是愈发麻利,“常言道‘有赌未必输’,今天你们运气不好,明天再玩便是。” “府主,赢钱就走,似乎不太合乎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老子的规矩就是规矩!”见周围人不依不饶,秦苦索性摆起秦氏家主的架子,一边对众弟子的非议嗤之以鼻,一边故作严厉地训斥,“就凭你们几个,再耍下去,当心裤子都保不住!” “输了就光着……” “呸!你们不嫌丢人,老子却怕被人耻笑。再不济我也是秦氏家主,如果连条裤子都不给你们穿,岂不是让外人骂我吝啬?还有……凭尔等的拙劣手段,以后不许和外人耍钱,我们秦家丢不起那人!” 言罢,秦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秦氏弟子,而后又嬉皮笑脸地凑到柳寻衣近前,不由分说地揽住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戏谑道:“让我看看,清风有没有伤到你的命根……” “秦兄!秦兄!”秦苦话音未落,顿感尴尬的柳寻衣连忙岔开话题,“你急着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对对对!”余兴未了的秦苦幡然醒悟,连连点头,“有一件天大的‘礼物’,我留着棘手,一定要交你处置。” “礼物?棘手?”柳寻衣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在那!”秦苦朝角落一间昏暗破旧的柴房一指,“昨日至今,我已经替你‘问候’过四五遍了,但‘问候’归‘问候’,究竟如何处置……还得由你做主。” “这……” 在秦苦讳莫如深的目光怂恿下,柳寻衣与同样疑惑的唐阿富对视一眼,从而抬脚朝柴房走去。 “去把柴房的门锁打开,再提两盏灯笼!” “遵命!” 秦苦一声令下,几名秦氏弟子连忙收起耍钱时的戏谑,迅速忙活起来。 “秦兄,你的葫芦里……” “欸!”秦苦一反常态地朝柳寻衣轻轻摆手,别有深意地笑道,“寻衣,在那人面前,这声‘秦兄’……恐怕轮不到我来答应!” “嘶!” 只此一言,柳寻衣的眼神骤然一变,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既亲切熟悉又冷漠生疏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