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进去吧!”
凌岛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跟了进去。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凌岛滴水未进,眼睛合都没合过,整个脑子里全是妈妈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情形,心隐隐的疼着。
她突然很后悔。
后悔自己这么自私的离开她,更后悔这些天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联系,现在突然找不到她了,她竟怕的像个孩子。
凌远朋看着依靠在角落的座位里一动不动,虽然担心苏苑,却也担心这个孩子。
“中国有句俗话叫,吉人自有天相!你妈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不会欺负她的,放心吧……”他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肩,“你妈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话,凌岛点了点头,可心里的恐惧还是无法控制的袭击而来,她甚至不敢相象,下飞机后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更无法想象,如果妈妈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飞机降落在加州机场。
凌岛和凌远朋因为坐的是头等舱,所以一下飞机便先行离开了。
到达苏苑所在的医院,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此刻的凌岛和凌远朋已经有二十多个小时没合过眼了,而苏苑也从抢救室里出来,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时隔一个世纪,再见到妈妈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样子,凌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负荆请罪般的跪坐在病床前,紧紧的握着苏苑的手,望着她紧闭的双眼,声音哽咽的喊了声,“妈……”瞬间便泣不成声。
探视时间是有限的,尤其是重症监护室。
为了苏苑的健康考虑,凌岛和凌远朋很快便被请了出去。
而此刻的凌岛还没从那种震惊和恐惧里抽身出来,她透过玻璃窗看向病床上的人,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着。
不知道是心疼妈妈,还是憎恨自己。
总之,除了那一声妈,她从下飞机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说过,更是滴水未进,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眼神都变的呆滞了进来。
“凌太太的病情有些棘手,恐怕还要进行第二次手术。”医生的话从身后传来,钻入了凌岛的耳朵里,虽然声音不大,可却震的她耳膜巨疼。
她不由的转过头来,看向那位长着胡子,像个圣诞老人般的主刀医生,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我太太的病情……”凌远朋眉头微皱的看着对方,终是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
虽然在来的路上,TONY已经将大致情况告诉他,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胃癌晚期?
这怎么可能?
她的身体一向好的像个年轻人,从来没有哪儿不舒服过,怎么可能突然就……晚期了?
直到他来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苏苑,以及手术知情书上面的内容,他才砰然倒塌,整个人像被重击了般,久久无法缓过来。
“因为发现的还算及时,所以一切都还来的及。”医生安慰道,“凌太太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第一次手术只是切除了病灶层,虽然看起来还算顺利,但不排除癌细胞会扩散,或者切不净的情况……”
“为什么会切不净?”凌岛突然转过身来,质问的看着医生,声音也不由高了好几个分贝,“身为医生,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她都已经把命交给你们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怎么可以?”
医生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看起来一直很冷静的凌岛,竟会突然如此失控。
凌远朋看着女儿这样,心忍不住狠狠的疼了起来,他确实也有此疑问,但这已经是加州最权威的医生,也是最好的医院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质疑?
所以,此时此刻,他除了憎恨老天对苏苑的残忍之外,只得忍疼安慰女儿,“小岛,你别这样!”他轻轻的将女儿抱在怀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或许这次手术就成功了呢?”
凌岛的眼泪哗的一下便涌了下来。
她也希望,可会吗?
————
晚上,苏苑醒了。
重症监护室里,医生的护士做了详细的检查之后离开了,凌岛和凌远朋穿上防护服走了进去。
或许是哭多了,或许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或许是她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那么脆弱的样子,所以凌岛走到苏苑面前时,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虽然很浅很浅,但却是发自内心。
这时的苏苑已经摘了氧气罩,虽然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可精神却比早上的时候好了些许。
至少……眼睛是睁开的。
这一刻,凌岛的心也没之前揪的那么紧,那么疼了。
“小岛……”苏苑看到女儿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看着凌岛的目光挣扎了好几下,眉头紧紧的收了收,确认自己是醒着,而非做梦,才松了一口气般,笑了出来,“真的……是你……”
她的声音虚弱至极,像个久病的老人。
凌岛一听眼圈便红了起来,可她还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她面前流出眼泪来,更不能让她看出来,自己在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