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勇埋着脑袋,心说我能看什么呢?
陛下您的脸那可都变形了呀,也没什么好看的。
早就提醒您看之前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布告上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您却说我多嘴,现在气成这个样子,又要将气发在我头上吗?
还是算了吧。
想归想,说归说,熊勇吞了口唾沫,劝慰道:
“陛下,切不可气伤了身子,您越生气,那秦泽就越高兴,可不能让他得逞啊。”
话音刚落,熊勇衣领一松,金风鸾转过身去,笑声却突兀的响起。
“呵呵呵。”
金风鸾背朝熊勇,紧紧攥着布告,摇头笑了起来。
“还用你来告诉朕吗?逆贼的这点小伎俩,朕早已一眼看穿,他不过是想以此挑衅朕罢了,但那又如何呢?”
“朕为一国之君,岂会因为他散布的这些”金风鸾晃了晃手掌,那已被攥破的檄文也随之晃荡了起来。
“这些颠倒黑白的话而气坏了龙体?”
“呵!那是不可能的,他可太看轻朕了。”金风鸾又摇起了头,脸上却是咬牙切齿之色。
熊勇看着她傲然而立的背影,点点头道:“是的,陛下。”
“逆贼散布这些妖言惑众的话,也就蒙骗蒙骗那些无知愚民,陛下您乃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里。”
刚说到这,熊勇眉头一挑,却见那被金风鸾攥在手中的布告猛地一拧,几乎快揉作一团。
而耳中却也听到逐渐粗重的喘息声,熊勇眉目一挑,只看见金风鸾那背身似乎在微微颤动。
一道明显压抑着却还是略微有些尖锐的声音也于此刻响起:
“呵!”
“这逆贼一肚子坏水,倒是给朕安上了好几条莫须有的罪名,实在可笑至极,他又怎能哄骗得了那些耳聪目明之人。”
“若是有人信他的话,那也是一群无知愚蠢之徒罢了!”
熊勇瞧见那布告又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他只得跟着道一声:“陛下说的是。”
“呵!”
金风鸾抖着手,又“呵”了一声,继而道:
“完全是凭空构陷!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他怎能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话来,真是恬不知耻!”
“陛下说的是。”熊勇不住附和。
而到此处,金风鸾却不说话了,熊勇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那陛下,微臣先行告退”
“慢着!”金风鸾闷声道:“给朕也写一封布告,发到城中去!叫所有人都知道!”
熊勇一愣:“写?”
金风鸾冷声道:“逆贼怎么写的,给朕照着里面的内容反着再写一封便是!”
“你亲自写!写好拿给朕过目,妥当之后便发下去,以抚民心。”
此话一出,熊勇面露为难之色,毕竟要写这种东西,他可不擅长,而写一道义正言辞的布告,最擅长的是那张励,可如今人家已经在焱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更何况如今那些征召而来的人已是一哄而散了,想再说服他们那是难如登天,唯有打一场胜仗,才能挽回民心。
但自然不能拒绝,回头找个大学士写写便是,熊勇当即点头道:
“是,陛下。”
“那微臣先行告退。”
“去吧!”金风鸾冷冷说道,接着却又立刻补充:“还有,从现在开始,不论何人,哪怕是条野狗,也不准给朕放进城中来!”
“若再出差错,当心你的头!”
“是,陛下!”熊勇浑身一震,随后便躬身退去。
而待熊勇一走,金风鸾这才转过身来,原本那精致的妆容此刻却显得分外狰狞,她咬牙切齿的拿起那揉作一团的布告,眼睛瞪得都快要凸出来。
在几个剧烈起伏的喘息后,她终于还是将那布告再度摊开,而这次每往下看一行字,她便都要尖声喝骂一句,直说:
“这不是朕!”
“胡说!”
“该死!无耻!”
“朕要砍了你的头!”
也不知骂了多少声,直到身上沁出一层热汗,潮乎乎的黏在衣服上时,金风鸾这才一脸怒容的将那布告给撕得粉碎。
“等着罢!落朕手里,朕必定叫你生不如死!”
尖锐的怒喝声响彻在御书房内,而南泽城却已经是乱作一团了,临近傍晚时分引发的骚乱,终于还是愈演愈烈。
且不谈被征召的人公然逃离,便是让无关人等也心内惶然。
檄文中那句:
“等闲人家岂能不微察秋毫,明照晦冥?
若不识时变,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说得明白。
对于即将进行的战事,作为等闲人家的他们,自然须得避开,于是也不知多少人拖家带口,往着城那一头方向而去。
朝廷自然不能不管,因而也只得加派人手,一边拦截一边劝导。
但所需要的时间与精力,却让人人疲惫不堪,而直到两日后,一道急报也让他们不得不放弃征召一事,转而回到更为严峻的战事上来。
“叛军已从大通发兵,奔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