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的吵杂声中姚贝贝听见:“好像是那个年级第一,姜一循!” 姜一循。 这三个字传入耳朵的时候,姚贝贝脑子是懵的,随后记忆的碎片就像打开尘封已久的潘多拉魔盒,争前恐后地涌进她的脑子里。 她想起他们手拉手上幼儿园; 她想起小学同穿过一条裤子; 想起初中被同学造谣他们早恋; 想起他们从两小无猜到形同陌路。还有那年高考结束,他父母在医院抱着她哭到肝肠寸断的场景…… 啊,她记起来了。 当年高考结束她和张佐、李悠悠他们去了学校侧门的烧烤店,因为走的侧门,她没有亲眼看见。所以无论过后从多少人嘴里听到过描述,都远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鲜活。 “我的天,怎么会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啊?” “难道是高考压力太大发挥失常?” “不对啊,他不是已经保送清大了吗?今天只是来体验高考而已吧?” “天啊,真的太可惜了。” 聚集围观的人群离她不足百米,姚贝贝感觉全身僵硬,指尖在微微地颤抖,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每往前迈一步都相当的艰难沉重。 但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曾是邻居。 那件事情之后,她早就和他恩断义绝,从此不再来往。 可当她扒开人群,看到那张本该清秀白净的脸像破碎的花瓶一样支离破碎,恐怕再铁石心肠,也难以冷眼旁观。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别看了!”姚贝贝一个箭步上前,大声驱赶围观者,“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叫救护车!” 此时围观的几乎都是刚考完试的学生,十八九的年纪哪里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所有人都只是捂着嘴远远地看着,没有一人敢靠近。 姚贝贝见驱赶无效,只能闭着一只眼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姜一循,你大爷的! 生前校服都不允许带一道褶子,竟然让自己死得这么难看! 大夏天的,手边也没件外套。没想太多,姚贝贝脱下自己的T恤盖在他身上,至少保住他最后的尊严。 好在她原本是个体育生,里面习惯穿的都是运动背心。 “让开!让开!都让开!” 校长和教导主任闻讯匆匆赶来,穿过层层人墙急得满头大汗。 教导主任颤颤巍巍过来掀开衣服的一角确认是本校的学生,一个哆嗦一屁股摔在地上喃喃自语: “怎……怎么会这样?” 小县城百年才出来这么一个清大保送生,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救护车,救护车呢?!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救护车赶来时人早已没了脉搏。 “你们谁跟我们去一趟医院?”救护车需要有随行人员,校长和教导主任相视一看,他们待会还要配合做人员疏导和现场封锁,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我去吧。”高三(一)班的梁老师应声站了出来,“我是他的班主任。” 医护人员点头:“好,那你先上车吧。” “我也去。”在一片夕阳辉光中,姚贝贝伸手挡住即将关上的救护车车门,“我……我是他邻居。我有他爸妈电话,可以帮你们联系他们过来。” 姜一循的父母和她爸妈是发小也是邻居,他父母是科研人员,常年不在家,当年接到消息也是她和奶奶先过去的。 医护人员点点头,示意她赶紧上车。 姚贝贝还是第一次坐救护车,没有想象中的窄,她和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分别与两名医护人员各坐一头,医护床放在中间,车上还有几台急救仪器,但此时是用不上了。 夕阳的余晖从救护车车门上的窗直射进来,将姜一循身上盖着的雪白的床单染成血红色。 车里没有人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姚贝贝看见对面的梁老师几次摘下眼镜默默抹眼泪,但这种时候“节哀顺变”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安慰人的话。 不过,她倒是有点羡慕姜一循,死了有这么多人为他惋惜。 随着救护车开出高中路红绿灯右拐,一个不大不小的惯性姜一循的手从白色床单里滑落,有什么东西从他半握的拳头里掉了出来。 一颗纽扣? 姚贝贝弯腰去捡,他怎么握着一颗纽扣? 凑近去看,是一颗包裹金边的水晶纽扣,这一看就不像是男孩子衣服上会缝的那种,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