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满水雾,但很快,她又将寂寞孤单藏了起来,朝着云希音和气地笑了笑。
云希音勾起贺疏弦的伤心,当即低头:“抱歉。”
贺疏弦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她昨日才跟云希音相识,哪里那么多可说的。
等等,昨日?她已经说了许多!贺疏弦回忆一通,被自己惊着了。
虽然是云娘子问的,她也不用都说了啊!
云希音目不转睛地看着面色红红白白的贺疏弦,心中觉得甚是有趣。
长安那帮人恨不得多长八百个心眼,可最后还是蠢得碍人眼。
“我——”
“你——”
两人异口同声。
贺疏弦默了默,她赧然地瞧着穿着自己衣袍晃悠的云希音,轻声道:“云娘子,我给你买了新衣。”两人相识不久,就算同为女子,她穿自己的衣裳也过于亲密。
云希音“唔”了一声,眉开眼笑道:“谢谢。”她站起身,可脚下一个趔趄。贺疏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拢在怀中。她握着云希音纤细的手腕,见没压着受伤的手,才暗暗松了口气。
怕云希音磕着碰着,贺疏弦跟着她入屋。等云希音拆开那堆叠着衣裙的包袱,她蓦地想起一件事情!在伙计的热情推荐下,她也不由得心动,给自己买了套衣裳。她是女儿家,哪能不羡红妆呢?
听到耳畔一道低笑声传来,贺疏弦窘得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她不敢抬头看云希音的神色,生怕看到嘲弄讽刺的眼神。
云希音回身揽住贺疏弦僵硬的手臂,软语笑道:“阿贺,来呀,我想先看你换上。”她的语调婉约轻柔,好似在轻轻撒娇。贺疏弦从未跟人这般靠近过,听到她的低喃,越发像僵硬的木偶。
她被云希音牵着到了屋中,粗糙的竹卷帘垂下,遮住满屋的晴光。贺疏弦怕惊着云希音,没敢用力挣扎。等到云希音的手指搭到她衣领的盘扣上,她才恍然回神。她哪能让云娘子给她宽衣?!
从云希音的手中接过衣物,她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屋中去,胡乱地将衣裙往箱底一塞,没有半点换的心思了。
酉时。
贺疏弦的家里来了人。
贺婶子不必提,其中还有几个非逢年过节见不着的叔伯阿公。
贺疏弦起初还懵懵懂懂的,等到贺婶子谴责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才豁然大悟。贺婶子忒是热情,这会儿请了贺家长辈来兴师问罪的。
“你家娘子呢?”问话的叔公怒气冲冲,眼神中满是失望。
贺疏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贺婶子叭叭叭开口打断她的话。“人家都住你屋中、穿你衣服了,你还要狡辩吗?这事情传出去让人家小娘子的脸往哪里搁?小贺,平日里看你也是个坦荡的人,怎么这会儿如此糊涂啊?!”贺婶子恨铁不成钢,要是她家儿子,她早就抄起扫把一顿棍棒伺候了。
“是你阿娘替你定下的吧?咱们虽穷,但也不能太潦草,六礼还是要过的。小娘子家的亲人呢?”贺公又问。
贺疏弦被这番话砸得头晕目眩的,只挤出一句:“不在了。”
“好你个贺疏弦,你不会是看人家双亲离世、孤苦伶仃便故意欺负她的吧?我们贺家村不兴这样的事!你可不能让列祖列宗蒙羞啊。”
“你阿娘不在了,我们这些长辈便代行职责。”
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给贺疏弦插话的机会。
贺疏弦:“……”这些叔婶们就没想过云希音的身份来历吗?
等到贺疏弦脑海中嗡嗡声消退后,贺婶子们已经谈到在贺家村举办昏礼了。
贺疏弦骇得面色发白,急中生智道:“我今年才十八,我阿娘说了,等我考中进士再成亲!”
话音落下,院中静默。
虽然村中人打趣贺疏弦,可从来没有想过她真的要考进士,毕竟没看贺疏弦跟着哪个夫子读书的。
许久后,贺叔公道:“你把婚书先写了。”
听多富贵后停妻另娶的事,贺疏弦一声不吭让人住家里来了。德行败坏算不上,可肯定没以前想的那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