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出了。”
等到贺疏弦从里正家离开的时候,怀中还揣着两个热烘烘的蒸饼。
贺疏弦脑子晕陶陶的,她的人生大事就这样草草结束了?不对,不算人生大事,只是权宜之计。
越过排排的房屋,走向屋宇松散的地界。那儿有条蜿蜒的小河,村中的妇人们都在那浣洗衣裳,捣衣的声音啪嗒啪嗒响。贺疏弦一眼觑了过去,见树下有几个二十出头的闲汉,贺疏弦眼神一冷,将地上的小石子踹起,啪一声落到闲汉扎堆的树边,算作警告。
闲汉吊着一双三角眼,正准备发怒,瞧见贺疏弦,立马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溜烟跑了。
浣衣的妇人听到动静回头,骂道:“又是那帮游手好闲的腌臜玩意儿。”顿了顿,又朝着贺疏弦露出笑容,道,“怎么不见你娘子出来?”
“等她来的时候,我们会照顾她的。小贺你放一百个心。”
贺疏弦:“……”她无言。
云希音那双不沾阳春水的手,她哪里敢让她出来干活?这些时日,连小衣都是她洗的。她不爱来村妇扎堆的河边,怕她们看穿自己的身份。半山腰引了活水,足够她一个人。
贺疏弦僵着脸一个个打过招呼,忙朝着山上跑。
婶婶们的热情,实在是难当,她不知道如何回报。
贺疏弦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云希音窝在垫着虎皮的椅子上看书。风呼啦呼地吹着,寒峻的冷气无孔不入。贺疏弦眼尖,看到云希音蜷了蜷。她屋中没存炭火,就算剩下些,也在天寒地冻的落雪日耗完了。她忙解下氅衣披在云希音的身上,低声问道:“冷吗?”
“还成。”云希音将书卷一推,微微仰头凝视着贺疏弦,“办完了?”
贺疏弦“嗯”了一声,将留有余温的蒸饼递给云希音:“我去炒个蛋。要是明天还放晴的话,我就去山中看看能不能猎到野兔。”虽然这些东西都可以买,但钱不经用。云希音给她的,等到她要离开时再悄悄还回去。她救云希音可不是贪她身上的钱财。
云希音探头,她对贺疏弦的生活很有兴趣,可才下地想要跟着贺疏弦,就被她伸手拦住了。“怎么啦?”云希音抬眸问。
贺疏弦道:“厨房里脏,烟气呛人。”
云希音:“你都不怕。”
贺疏弦觑着云希音,心想,她从小就替她阿娘打下手。但是云希音,一瞧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哪能受得住烟熏火烤?她道:“云娘,你就继续看书吧。”
“我不要。”云希音不听贺疏弦的,相处几日,她知道贺疏弦这人耳根子很软,像是一团面。她搭着眼帘,楚楚可怜,“厨房中暖和。”
贺疏弦无话。
她不怎么怕冷,每年冬天都那么过的,哪会想取暖的措施。皱着眉头,半晌后才说:“那你戴上帷帽。”
云希音笑得前仰后伏的,险些一头栽到贺疏弦身上。她扶着贺疏弦的手臂,眸光狡黠灵动:“阿贺,你见着哪家小娘子戴着帷帽坐在灶台边的?万一着火了怎么办?”
“真是个呆子啊。”云希音婉转轻哼,语调俏皮。
贺疏弦咬着下唇,懊恼失言。她在云希音的推动下,一边往厨房中走,一边殷切地嘱咐:“若是受不住,你就回屋。”
“我明白的。”云希音点头如捣蒜,若是贺疏弦仔细看她的神色,定能从顾盼神飞的眉眼间瞧出大大的“敷衍”二字。
起初,云希音还在小杌子上安静坐着,没两下就起身,问贺疏弦要不要帮忙。自她出生起,傅母、宫婢便不离身,打小被人伺候惯了,哪度过这等平凡生活。兴许是贺疏弦有趣,这寡淡的日子也跟着妙趣横生。
贺疏弦扭头看她,眼中露出笑意:“好云娘,你就坐着吧。”她真怕手一抖,盐罐子翻到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