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小孩子怯生生的软言软语让李贤瞬间呆住,甚至快要比上许栀喊他表字的杀伤力。
李左车头一次直视了这个非亲非故,像是陌生人的人。
李贤在看着李左车一晃一晃地往许栀那边跑,顿时清醒了这是谁教的。
许栀见李贤表情微怔,便知两人对对方的存在都有所让步。
她低头搅动手里的木棒,剩下不多糖熬化了,往里面倒入几个朹,现代叫做山楂的红色小果子,他串了一串,山楂上顿时挂上些亮珵珵的透黄色糖丝。
“这是冰糖葫芦,我不知街市上有没有,但我在梦中见过,想来是有趣的吃食,你尝尝。”
吕泽看见这东西的时候,心头一震,一个老先生曾做过此物,赠给过他的妹妹。
白糖之物珍贵非常,那老先生却说他家中取之不尽,实在荒谬。
吕泽之父听他制糖之法,老先生又统统交给了他,于是在魏国声名顿起,吕父因而结交不少游侠豪族。
但家中无所依仗,光景不长,很快招来管辖贵族的妒恨,一度让吕家遭罪流亡。后来,吕泽因救下赵嘉,吕父恐惧他们又添横祸,赵嘉乃是侠义之人,吕泽便辗转离了魏国,避难于秦之蜀地。
至于冰糖葫芦,除开魏国单父,在别地从未听说。
这嬴荷华久在咸阳,她怎么也会做?
“吕泽你怎么不喝?”
吕泽赶紧收回思绪,连忙捧杯盏起来,“噢,是下臣见公主手中之物,甚是新奇,下臣曾,”在单父见过。
吕泽话没说完被李贤的眼神给截断。吕泽以为是他会错意,很快转变了话语,“想到家中小妹,小妹幼时也爱这样的新奇之物。”
“如此,若令妹喜欢,我可把此法教给她。”
“可惜娥姁与家父还有小弟皆在魏国。小妹还在议亲,恐来秦国还需些时日。”
……
吕泽一句话,字字在给许栀暴击。
这下她完全搞清楚吕泽的名字为什么熟悉又很怪异了。
吕泽她不甚熟悉,但娥姁,这是吕雉的小字。
议亲,吕雉与刘邦正在议亲?
灭国进程方到魏楚,便要开始陈铺汉代的人物。
许栀还在想着燕丹与荆轲,汉代人物纷至沓来,这比许栀想象中的节奏要快许多,信息点仿佛是奔着她直来。
她强行止住颤抖的手腕,尽力表达平稳,“如此,待事务一全再有所虑也好。若你放心,家人可在咸阳安家。”
李贤只知刘邦,不知吕雉。刘邦也还是许栀在悬崖上方告知于他。
许栀想的是在咸阳才好盯着他们。
但此话一出,吕泽只感觉自己要被他目前的顶头上司用眼神给杀死了。
“下臣惶恐。”
吕泽话音刚落。
亭子外的侍女进来,顺便添了一壶牛乳。
“永安公主,张少傅在亭外说有事商议。”
吕泽,李左车,张良,这是汉臣大聚会?再凑上陈伯陈平就像是赶着要来开part……
秦国公主聚合汉代臣子,这个场景涌现在她眼前,许栀有些抓马。
“亭外雪重,请老师先进来。”
吕泽脑子相当清楚,先拜礼道:“公主有要事,下臣先行告退。”
卷帘而起,风雪入亭。
张良冠发而簪玉,又着浅青色直裾,携两卷竹简,仪态清贵,举止容雅。
吕泽与张良交错了一个余光。
“无妨,此事也与吕县尉有关。”
“……”
吕泽是真不想和张良待一快儿,好不容易在永安公主这留了个稍好的印象,张良要是说出井陉行事烧大营之行为有他所逼迫的成分,一不能推到李贤身上,二也太不好为自己作解释。
许栀冲张良一笑,立身道:“老师请上座。”
按照官职应许,李贤要起身对张良所处的卿僚行了拜礼。
之前还是李贤手上的囚犯,现在要他给他行礼。
李贤面色能好就怪了。这俩要是当着吕泽的面排压起来,往后若吕氏与张良交好,她还真不好收场。
“今日本是我为左车行的小席,你们不必拘束,入座就是。”
她又让旁边的侍女去给李贤再续上一盏。
“此为我亲手所制,愿合李监察心意。”
李左车看到张良,顿时忘记了很多压抑,甚至比待在嬴荷华身边还要自然一些。
“阿叔。”他摇摇张良的袖子,这称呼让张良直接加了一个辈分。
许栀笑道:“老师这么年轻成了叔叔辈,之前还不如听我所言。”
张良面色不改,眸子一缩,什么听她的……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这般口不择言。
她感到张良瞪了她一眼。
讨好之类,张良果然是不领情。
张良竟一时忘了要把手中的竹简放在何处。
他看着主位上琳琅满目的一席果子、瓶瓶罐罐,她能喊着这么小的孩子去牢狱揭示真相,又能为了逗李左车开心舍得花心思折腾。
“学生新调试了一些茶,老师可要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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