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姨娘院子出来之后,大伯母带着我去了我出阁前住的院子,“已经让人收拾过了,被褥也换了新的。今夜你同王爷就住在这儿。”
“他们不知道要聊多久,不如我先陪妹妹说说话。”沈茹挽着我的胳膊,半边身子都倚在我身上,如同亲姐妹似的。
“你呀,都快要当娘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大伯母笑着嗔怪了一句,却不经意间泄露了重大的消息。
“姐姐有喜了?”我不由得扭头望向沈茹。
沈茹啧了一声,似要恼了,却又自己先笑出来,“母亲真是的,一点也藏不住事,算了算了,妹妹也不是外人。让小姨提前知道了,宝宝应该不会动气。”
我才知道因为坐胎不易,孕妇在头三个月通常会保密,不对外泄露自己怀孕的事情,有说法是刚投生来的宝宝很是小气,不喜欢被人念叨,若是过早被传开了有身孕的事,可能会小产。
沈茹看我一脸愣,才继续解释,“你姐夫最近被调到城外巡营去了,我在家里待不住,所以打算回来长住一段时间。”
这时,我才恍然,之前吃饭时沈父脸上始终挂着那种得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他原先就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儿子,耿耿于怀,现在终于有儿子了,算是全了他的念想,另外一个让他特别骄傲的是我嫁到了镇北王府,而大伯家的女儿却嫁给了一个毫无家世的愣头小子。
也难怪沈父看着司徒珏的表情,就像看好大儿一样,他还指望着镇北王府给他撑腰,助他能跟大哥在国公爵位上争上一争。
虽然大伯父的官职在京城这种遍地大官的地方并不算多高,但他一直做事稳当,颇有祖父的风格,反观沈父的官职升升降降,两次外放都是因为他在差事上出了纰漏,最后还得靠亲大哥来擦屁股。
应该这么说吧,自从祖父退下来之后,这些年沈家的名头都是靠大伯父在顶着,祖父除非是临老昏了头,否则绝对不可能把国公爵位传给他。
当初原身以国公府嫡女身份嫁入镇北王府,有多少是她自己痴心求来的,又有多少是沈父的算计,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现在看堂姐沈茹过得这般自在,提起自家夫君时,嘴里虽是抱怨,但眼里都是满满的情意,真让人羡慕。
大伯母先走了之后,我与沈茹又聊了好一阵子,直到司徒珏被下人引进院子里了,她才离开。
司徒珏进来之后,先是在屋里打量了一圈,“我还是头一回进你少女时的闺房。”
呵,还真有脸说,那还不是他从来心里都没有沈星叶,从成亲之后的回门以及鲜少两次年节回沈家,都没有在这儿留宿过,都是坐一坐马上就走,恨不得跟沈家没有半点瓜葛的样子。
见我冷着脸坐在那儿没动,他倒自己凑了上来,“你还要气多久?上次的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不知你身子弱,才累得你病倒……”
看来他是误会了,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因为生病的事才对你冷脸的。”
“那是为什么?”
“还有九件事,不如王爷先想想,需要我做什么吧。”
此话一出,司徒珏脸上残存的笑意消失不见,他恐怕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主动示好却被人泼凉水的时刻吧。这就是沈星叶当初日日对着他的体验,只是这样就受不住了,那还差得远呢。
入夜时,司徒珏以接到紧急公务要处理的消息为由离开了沈府,他毕竟是骄矜的公子哥儿,头一回拉下脸来跟我说软话,却碰了壁,自尊心碎成了渣渣,怎么可能还在这儿陪着我看我的臭脸。
结果他前脚一走,沈茹就指挥着丫鬟加一床被褥,睡到我床上来了。
“妹夫还真是忙啊,我怕你一个人不习惯,所以来陪陪你。”
我本来都已经酝酿好了睡意,又只能强打起精神跟沈茹在被子里聊天。
刚好趁机向她问了知不知道京城里有没有教人习武的女武师,沈茹拍胸脯保证帮我去找。
第二天早上,沈茹打趣说我昨晚睡得也太快了,她正跟我说着话呢,就发现我没动静了,连呼吸声都很轻,她差点以为我是昏厥过去,再仔细听才知道是我睡着了。
我尴尬一笑,“姐姐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也该好好休息,不可熬夜。”
“哎呀,知道了。你怎么也学着母亲的口吻说话?”
我们笑闹了一会儿,一起用过早饭,才去前院。
晌午时,那位沈家大哥终于回来了。我跟沈茹随大伯母一起在门口迎接,只见马车停稳,下来一个年轻人,模样既不像大伯也不像大伯母,眉眼有几分祖父的感觉,儒雅之中带着稳重,高大的体格也不像文官,倒像个武将,加上肤色也略黑,应该是经常在户外走动的人。
“兄长今年还是一个人回来的呀?”沈茹一开口,就让我瞬间有一种自己被催婚的错觉。
倒是沈云舟淡定得多了,朝妹妹一笑,“茹儿长胖了不少,郑妹夫果然会疼人。”
幸好这个时代姑娘不是那么介意身材胖瘦,要是现代,这开场对话,兄妹得当街打起来。
我在一旁笑出声来,沈云舟的目光移过来,深深看了我一眼,好像有些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