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挂在树叶上的露珠摇晃了几下,突然掉落,砸一片落叶上,旋即便被桐木车轮碾过。
杨春亭老神在在的当着车夫,看似闭目养神,但马车却按照他的心意平稳前行。
和陆远交过手的秦家兄弟三人分别骑着马守在三个方向,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随行的北凉谍子已经被撒到前面去探路,每走半个时辰必会有人从前面回来传递消息。
陆远则是骑着一匹从徐渭熊那借来瘦马挂在最后面,身边是和他一样的镖客,个个要么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要么目藏神光气息绵长,看起来毫无异常的他有些格格不入。
众人都是素昧平生来赚银子的,并没有什么交情可攀。
一时间,偌大的队伍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只能听见吱呀的车辙声和沙沙的脚步声。
“止步!”杨春亭突然冷喝道。
众人连忙停下脚步,除陆远外,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郡主,来了。”杨春亭凑到车门前低声道。
“来的是谁?”徐渭熊平静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不清楚。”杨春亭看着前方微微眯眼道:“谍子连传讯的机会都没有。”
“继续前行。”徐渭熊淡淡道:“让镖局的人先走。”
“明白!”
杨春亭跳下马车,走到众镖客面前命令道:“你们先走。”
他的眼神很淡漠,仿佛在看一群还能行动的尸体。
“前面出事了么?”一名戴着斗笠的剑客警惕问道。
“不清楚,所以让你们去探探路。”杨春亭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么!”一名背着九环刀的壮汉怒喝道。“来之前你也没说过要做探路这等送死的差事啊?!”
“来之前你应该知道,自己接的是谁家的镖。”杨春亭看向壮汉,摩挲着手指道:“北凉王府的银子,可没那么好拿!”
壮汉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又生生咽了回去,低着头一言不发。
众镖客交换了下视线,默默驱马向前。
北凉王马踏江湖的凶名,让他们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杨春亭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冷漠地看着镖客们从他身侧走过,正准备转身回车上,眼角的余光发现陆远竟还留在原地。
“你怎么不去?”杨春亭皱眉道。
“我为什么要去?”陆远疑惑道:“我拿的那份钱是护送的,探路是另外的价钱。”
杨春亭冷笑道:“敢和北凉王府讨价还价,你还是第一个。
你不会以为凭着一身伪金刚,便可天下无敌了吧?”
“那倒没有。”陆远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四方镖局童叟无欺,你加钱,我办事,不满意你可以来找我。”
杨春亭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把见钱眼开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杨春亭低喝道。
说话间,秦家三兄弟已经围了过来,眼神阴狠地盯着陆远,手悬在腰间长剑上,就等陆远吐出一个不字!
此时,徐渭熊正坐在车内闭目养神,似乎车外的争吵与她毫无干系。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徐渭熊猛地睁开眼睛,手已经扶上了身边的松纹古剑。
紧接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马车围在了中间。
“杨春亭!”徐渭熊冷喝道。
“惊扰了郡主,老奴罪该万死!”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杨春亭的声音显得格外气定神闲。
徐渭熊闻言缓缓松开长剑,刚想再吩咐两句,突然车门洞开。
陆远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徐渭熊身侧,还自来熟地朝有些呆滞的徐渭熊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进来了?”回过神的徐渭熊眼中好似蒙上了一层的寒霜。
“进来保护你啊。”陆远一边掀起车帘观察车外的战况,一边轻松道:“你托的是人身镖,我肯定要第一时间护你周全。”
“不用!”徐渭熊冷冷道:“滚下去!”
“你们还真是奇怪。”陆远纹丝不动,继续道:“保的是人身镖,却不让我照看雇主,还要让我探路送死。
徐姑娘,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滚下去!不然......”
徐渭熊的手刚碰上长剑,车外突然响起一声高喝:“人屠的女儿在车里,杀!”
砰的一声,车门四分五裂。
伴随着飞溅的木屑,两柄雪亮的长剑直直刺了进来。
陆远一把将徐渭熊拉到怀中,转身用后背抗下这两剑。
“车里还有人!”车外一人惊呼。“金刚境!”
“你...松开我!”徐渭熊清冷的脸上飞过一抹红霞,怒喝道:“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陆远突然面色一变。
他紧紧将徐渭熊抱在怀中,直接从车里撞了出去。
漫天的箭雨应声落下,将他们身后的马车连车带马炸成了刺猬,驽马哀鸣着摔倒在地,白色尾羽的箭支钉在马车上颤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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