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向蔡荃的女子是大安氏,世家贵女的典范,素来最重礼法,在陆遥的生辰宴上突然失态,这是她未曾有过的举动。但是,自裴衍思慕大安氏之事被曝光之后,大安氏把自己关在安居,闭门谢客,终日失眠,不知如何应对。直到裴家谋逆获罪,她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裴衍没有被处斩,目睹亲人尸横遍野,以致疯癫,被萧寅囚于京郊别院。离大安氏的安居并不远。她与裴衍有师生之谊,可以不见,可以陌路,但是却不能看见裴衍受辱。大安氏对此无能为力,心中忿忿,不曾想这祸事竟然落到安然身上。
安然心高气傲,亲事迟迟未能定下,最终却嫁了一个不知门第的低贱武将,被各家所耻笑。
大安氏更是抬不起头来,自安然成亲后,从未与她见面。三日回门时,大安氏以身体为由,拒绝叶旭的登门。只为了不让低贱之人,脏了她的安居。
商离往后退开一步,与杨宁与对视一眼,杨宁与对她点了点头。这正是商离的安排,把蔡荃懂得医术的消息传出去。
“求求你,忠勇侯夫人。”大安氏满脸泪痕,“救救我可怜的女儿。”
蔡荃把目光再次投向商离,似乎在询问她,是否需要与大安氏换个地方说话。
商离轻轻摇头,她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蔡荃扶住大安氏,“女君有话请讲,若是妾能相帮一二,定不会见死不救。”
“你可以的!”但大安氏对周遭的女眷却讳莫如深,“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杨宁与出面,“你们随我来。”
陆遥见状,立刻让婆子上前带路,以免惊扰其他宾客。她再回眸望向商离时,却见商离神情平静,似乎早已知晓的样子。
“我是给大安氏下了帖子,但她与我并不熟稔,往年她从未出现过,除了安连两家的姻亲宴会,她才会出现。”陆遥走向商离,“今日如此凑巧,她竟然来了,还是来找蔡女君的。这蔡女君会治病救人,我倒是第一次听闻。”
商离抬眸,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加深,“看来姑母这些年都未曾与阿耶书信往来,阿耶的枕边人,你竟一无所知。”
陆遥皱眉,她确实对蔡荃不闻不问,齐家的小娘是世家之中最多的,她尚且不闻不问,又如何会对一个蔡荃关心备至。
“你这是与我打马虎眼?”陆遥可是京城最厉害的主母,可不会让商离搪塞过去。
商离敛了笑意,低头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让大安氏知道蔡夫人会医术,而她眼下需要一个会医术又信得过的女医。以大安氏的人情往来,平日只有安家与连家。安家无视安然嫁予叶旭,不足为信。而连家是夫家,她在连家地位颇高,备受尊崇,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有损于大安氏的颜面,她定然也不会愿意让连家知道。”
“她为何会需要女医?”陆遥过了一遍大安氏说过的话,“为了安然?”
商离继续说道:“的确是为了安然。安然半生孤傲,却落得如此下场。并非是她的过错,世家贵女大抵都是如此,尤其是生于安氏,有眼高于顶的权利。只是生不逢时,平白遭了罪。我曾想,若是叶旭待她和善,夫妻和睦,也能一生无忧。因此,在她成亲之时,我便在叶府中安插了眼线。叶旭与萧寅一样多疑,但他与萧寅的区别在于,他对洛阳的一切是陌生的。他的出身极低,试图想要融入,却又不得其门而入。为了维持他中郎将的身份,他在世家削减部曲之时,收了不少仆从,只为向世家靠拢。我的人便是在那时安排过去的。”
“安然出了事,你故意让大安氏知晓。可见这件事,并不小,安然自己解决不了。她需要女医,是生病了?以叶旭的身份,请女医并不难。他在宫中当值,即便是宫中的太医,他也是能请的。可见,叶旭什么都没做。这说明,叶旭也不想家丑外扬,或者说他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陆遥看出端倪,“能让大安氏不顾蔡氏休了小安氏的仇怨,必然非比寻常。”
商离摇头轻叹,“内宅之事还真是瞒不住姑母。依姑母之见,安然出了何事?”
陆遥冷哼,“还与我卖关子!这事应是叶旭所为,叶旭伤了安然,并非意外,而是有意为之。如此说来,安然的伤不会轻。”
商离对陆遥肃然起敬,“姑母当真厉害!”
“你是如何发现的?”陆遥可不认为,商离安插的人能随时给她消息。
商离反问道:“松源寺被毁,叶旭下狱,可你见过安然出现?纵然他夫妻二人感情不睦,但以安家的教养,郎婿蒙难,新妇岂有闭门不出之理。安然是一个奉行礼教之人,她嫁了叶旭,已是叶家妇,便会行她该行之事。其实,早前有传闻,叶旭为人暴虐,对营中将士动不动施以体罚,在凉州时还曾虐杀军妓,手段残暴。”
商离一想到叶旭待商沅君的尸首时,那不留后手的摧毁,简直叫人作呕。松源寺之祸,也是叶旭的计谋,不顾一切地摧毁,只求达到目的,而不惜摧毁一切,包括无辜之人。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一军主将,更遑论羽林中郎将。
“安然并非不能嫁寒门之人,低贱的武将也并非一无是处,但总要确定安然是否无恙,才能下定论。虽说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