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战!”众臣高呼,冀州广袤的土地是大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近三年来,在商离与谢轩的努力下,粮食高产,百姓安乐。
但萧寅却持不同的看法,“臣以为,漠北的战事是真是假还需要查证,单凭信使的一面之词,如何能随意调派风圣军增援,若是柔然人并没有围攻漠北,转而南下攻取洛阳。到时候,又有谁可守卫京城重地。”
高崇十分恼火,“信使之言不可信,难道让朕信你吗?萧寅,朕还没有问你的罪,你倒是质疑起来?魏司马,一身是伤自漠北而来,难道是为了骗朕吗?”
萧寅有备而来,“这可不好说。先前圣人有裁减征北军之意,今日他们故布疑兵,也不是不可能。信使所说的八百里加紧,可臣什么都没有看到,未免让人怀疑所谓的军情紧报是否存在。他说信使死了,死无对证,又如何能够取信?”
魏沿强撑着身子立在殿中,面对萧寅的指控,感到一股悲凉遍布全身,“倘若信使之言都不可信,末将想请问萧太尉,何人之言可信?萧太尉也是领兵之人,倘若你遇到兵困之局,你会如此行事?是质疑军报的真实性,致四十万将士血流成河,冀州之地沦为他国,而无动于衷吗?圣人,冀州危矣,若是连军报的真实性都沦为他人弄权的工具,四十万征北军马革裹尸,寒的可是大齐所有将士的心,冷的可是大齐百姓的血。”
魏沿这是死谏!字字泣血。
“末将愿以己身,誓死守卫漠北的安危。”魏沿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殿中侍卫的佩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双眼一闭,鲜血喷薄而出。
“住手!”韩凛快步上前,可已经来不及。魏沿的手太快,存了必死的决心,他只能看着魏沿血溅太极殿。
“不!”韩凛压低喉音,极力控制自己的愤怒。眼下的局面,已经失控。
高崇良久无法呼吸,怔怔地看着魏沿瘫倒在地,鲜血染红他身下之地。
魏沿用他的死,扞卫军报的真实性。何其可悲,何其可恶。
萧寅嫌恶地看着魏沿的尸体,“臣启圣人,陆疆惯会收买人心,一个信使而已……”
“给朕闭嘴!”高崇怒不可遏,“来人,将萧寅赶出太极殿朝议。”
群臣激愤,“赶出去,赶出去。”
萧寅大呼冤枉,“圣人,臣也是为圣人考虑,陆疆狼子野心,世家居心不良,他们……”
殿中侍卫把萧寅架了出去,沈璋把他关进一处空置的宫室,吩咐道:“等下宫钥前再放他出去。”
萧寅大喊:“沈璋,你不要太过分!”
沈璋只当没听到,把门锁了,带人离开。
魏沿死了,太极殿一片寂静无声,谁也不想开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事情已然做到这个份上,若是还要自证真伪,还有何意义。
“启禀圣人,臣之十四子在城外救了一人,其自称拓跋族族长拓跋迟,他也是为漠北送信而来。拓跋部族与我大齐交好,圣人是否要宣他来问问?”蔡通见高崇迟迟不下令,心中急切,“他……”
高崇起身,“传朕旨意,着韩凛领风圣军五万奔赴冀州,即刻启程增援征北军,吴言良领风圣军三万,三日后集结赴冀州,谢轩领征西军三万与吴言良会合,合围柔然部。风圣军不可一日无帅,非常之时,护国公府六郎商荇立有不世之功,能征善战,乃我大齐良将,但因其大母丁忧居丧,现夺情起复,领风圣军副统帅,封护军将军,守卫京师洛阳。”
高崇明白,这个时候只能用商家人,否则谁也镇不住风圣军。若是交到萧寅手中,并非明智之举。他过于信任萧寅,可萧寅却连军报都能隐瞒,高崇感到愤怒的同时,又感到害怕。
事发匆促,韩凛当夜点了五万兵马,连夜开赴冀州,一同出发的还有粮草辎重。但可供调集的粮草并不多,勉强可以维持一段时日。
商离一袭红衣送韩凛出征,她还未出丧期,但是事关征北军和陆疆,她不能犯忌讳。绛红的曲裾深衣,是为了贺陆疆凯旋所制的新衣,但她一次都没有穿过。当时,为了与陆宁置气,而今想来一切都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答应我,保我阿耶性命。”商离的声音带着哭腔,“自大母过世了,阿母、二耶、陆宁相继离我而去,我什么都守不住,连尸首都要用抢的。我所求并不多,阿耶平安归来,为我主婚,这就够了。告诉阿耶,他若不回来,我此生不嫁。”
韩凛下马,“我答应你,但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会尽我所能,即便是豁出我这条性命,我也会保陆将军的归来。而你守住洛阳,守住陆家,等我回来。”
商离抓住韩凛的手,“阿兄,此去冀州,千万珍重,我等你凯旋。”
“若我凯旋,你会迎我吗?”韩凛反握她的手,“在你未嫁之前,可否迎我一次?”
商离含泪点头,“我为阿兄擂鼓出征。”
商离缓步走向高台,风扬起她的裙摆,如旌旗猎猎,在漆黑如墨的深夜划出一道嗜血的浓烈。她失去太多,不愿再经历太多的失去。倘若可以,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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