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就在此时,汉宪宗突然伸手制止了她。
皇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知道阿萱生病的事?”汉宪宗问。
原来是问这个。
皇后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笑着解释:
“臣妾今日听说未央宫请了康太医,为臣妾诊平安脉的林太医恰好和康太医是同门师兄,于是臣妾顺便问了一下,才知道是襄嘉病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汉宪宗语气喜怒难辨。
皇后就算再不会察言观色,这时候也看出汉宪宗的心情不好了。
再联想到他一向疼爱皇贵妃之女,皇后自认自己猜到了原因——恐怕是因为心疼公主,所以现在情绪不高。
皇后很懂得如何拿捏旁人的心思,此刻便叹气道:
“陛下,小公主是有大福气的,不过是一些小病,很快就好了。臣妾今日听闻小公主生病也心里不高兴,但是陛下您是天下之主,您可千万要保重好身体啊!”
她自以为自己说的还很不错,甚至神情都染上了几分哀愁。
“你说你不高兴,怎的还穿如此艳丽的颜色?”汉宪宗可丝毫都不买她的账,目光放在了她艳丽的衣服上。
后宫之中,只有皇后才配穿正红。
今日的皇后显然刻意打扮过,身上穿的正是正红色,漂亮是漂亮,但是配上她刚才说的话那番话,实在讽刺无比。
汉宪宗想到了今日女儿生病,谢姿月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因为女儿的病,她连丝毫打扮的心情都没有。
皇后打扮是正常的,但是却还要拿小公主的病情来为自己描补,在自己脸上抹金箔,这就是汉宪宗最不喜的地方了。
他生母位份不高,以前小时候见过不少宫中的人情冷暖,有些嫔妃最是喜欢说假话。
他能被先皇忽视的那么彻底,甚至被送去做质子,也少不了后宫那些女人的虚伪嘴脸。
“陛下……”皇后没想到汉宪宗会这样说,一时间傻眼了。
“行了。”汉宪宗站起来,似乎要出去:“你早些歇息吧。”
“陛下,”皇后连忙叫住他:“您这是要去哪儿?”
“朕回勤政殿。”汉宪宗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来福看了一眼瞬间花容失色的皇后,在心里暗暗叹口气,也迅速跟着出去。
“娘娘……”看着汉宪宗的身影消失,看着坐在桌边失魂落魄的皇后,尔荣小心翼翼开口:“要不要……”
“贱人!”尔荣的声音仿佛一个开关,原本情绪崩溃的皇后瞬间被激发了怒意,她起身一股脑将桌上的饭菜通通砸在地上,恨声道:
“谢姿月是个贱人,她生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贱人!”
不过是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丫头,现在就跟她母妃一样似的会粘着皇上了!
“娘娘,这话您可小声着些!”尔荣惊慌地看了一眼门口,确认没人之后连忙去将门关上:
“这诅咒皇嗣的话可是万万不能说的啊!”
在宫中处处隔墙有耳,这些话要是被哪个有心人听见了,对皇后的威胁都是巨大的。
尔荣是真的担心。
偏偏皇后不以为意,扬起下巴道:
“被人听见了又如何?谁能证明是本宫说的?再说了,一个小丫头,也能算皇嗣?”
她想到自己娘递进宫的方子,微微敛下眼眸,神色也染上了一抹决心:
“从明日开始,你去给本宫煎那个药方,一定要你自己亲自去守着,万万不可被别人发现,知道吗?”
尔荣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应了下来。
景和宫中一片狼藉,而这边说要回勤政殿的汉宪宗,走着走着却又走向了未央宫的方向。
“陛下。”来福在旁边毕恭毕敬提醒:“勤政殿是朝着那边走的。”
他说着还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狗奴才!”汉宪宗不轻不重给了他一脚:“朕当然知道是朝着那边走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来福是在故意埋汰他呢。
作为跟了汉宪宗这么久的贴身太监,来福挨了这一脚之后就知道汉宪宗已经消气了。
于是他嘿嘿笑道:“陛下这是打算要去未央宫了?”
“朕只是去看看阿萱。”被戳破了想法的汉宪宗一点都没慌乱,振振有词道:“阿萱方才喝了药睡着了,朕去看看她好些没有!”
“是,陛下是想去看公主殿下,绝对不是去看皇贵妃娘娘。”来福恭敬应和。
“嗯……”汉宪宗刚答应了一声,突然意识到来福说的是什么,不由得又抬起脚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一脚来福灵活躲过了,十分干脆的连声求饶。
后面抬着轿子的太监们见汉宪宗总算高兴了,也都对视一眼,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是来福公公有办法,要是换做旁人,连和生气的陛下对视都不敢,但是来福公公却能将陛下逗弄开心。
小太监们佩服得很。
彼此都乐意了不少的大家开开心心朝着未央宫去了。
汉宪宗在路上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的说辞,但是没想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