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今日又下了雪,随处可见扫雪的宫女太监。
此刻未央宫主殿厚重的门帘掀开,德妃抱着暖和的汤婆子从外面钻了进来。
“这天儿可真冷,妹妹穿了这么多,还披着狐裘,也被冷的不行了。”
德妃抱怨着由宫女将厚厚的狐裘披风解下,笑着坐在了一边。
与外面相反,未央宫里一片暖意,暖和的地暖一直烧着,坐在榻上的母女两人都衣衫轻便。
“德娘娘。”顾萱甜甜叫着。
过了年她就满三岁了,随着年岁的增加,她的口齿愈发清晰伶俐。
不过还是一样的可爱,脸颊上有两团可爱的婴儿肥,德妃尤其喜欢摸她的脸。
这不,见她这么可爱,德妃直接上手又摸了摸,脸上一片笑意。
她的手抱着汤婆子,暖烘烘的。此刻摸上去竟然比顾萱脸上的温度还要高。
“外面这么冷,你该在自己的宫里待着才是,这么大老远的过来,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谢姿月同德妃的感情倒还一直都不错,所以两人一直都走得近。
今天外面还在落雪,德妃这一路上过来,还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冻。
“宫里一个人都没有,实在是无趣!想着好歹这里还有姐姐和阿萱在,索性过来看看你们。”德妃将汤婆子放在桌上:
“不过姐姐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妹妹确实有事情要跟姐姐说。”
她一向消息灵通,一有什么新鲜事都会来和谢姿月说:
“那个柔嫔,据说今天突然要去见皇上,结果出门的时候宫女太监还没来得及扫雪,在路上滑了一跤,估摸着是要生了。”
柔嫔自从避暑山庄那件事发生之后,在宫里彻底成了个隐形人,再不敢像之前那么高调。
其他嫔妃也不再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反正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陛下相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嗣都难说。
柔嫔之前树敌不少,这些嫔妃乐意看她活得艰难,反正生下的皇嗣也名不正言不顺。
柔嫔虽然愚蠢,却不是傻子,一直在宫里低调做人。
汉宪宗也当没她这个人,一直都没提起来过。
哪知道这样过了几个月,在快要临盆的时候,她突然出门了。
“这个时候突然出门做什么?”谢姿月皱眉,有些不解。
“还不是她爹。”德妃说到这里撇了撇嘴,满脸鄙夷:
“现在雪灾闹得沸沸扬扬,偏偏她爹是个没脑子的,这种时候居然敢昧下皇上拨的赈灾银……据说现在已经下大狱了,虽然还没审,估计掉脑袋也是肯定的。”
柔嫔的哥哥是个不争气的,成天好赌。他爹是礼部大臣,为了给儿子擦屁股已经背地里捞了太多油水。
眼见着空缺都要补不上了,现在正逢朝廷缺银子的时候,汉宪宗又让人查账册,他再也坐不住了。
这时候正好有一笔银子要从他手里流给转运使,于是柔嫔的爹脑子一秀逗,就昧下了几千两。
为了防止转运使告密,他还将转运使邀请到府上设宴款待。
可惜转运使对汉宪宗忠心耿耿,可能也抱着想要举报柔嫔她爹,将官位往上升一升的想法,于是转头就禀报了汉宪宗。
汉宪宗大怒,当日就将柔嫔的爹下了大狱。
消息被柔嫔家里人传到宫里,想到自己女儿好歹怀了陛下的孩子,总归可以求情。
柔嫔得了消息之后慌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不顾外面冰天雪地,直接让人备下步辇要去见皇上。
“现在听说血根本止不住,太医去了都摇脑袋,说是大小难两全。”
听到这里谢姿月叹息:“女人生孩子,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虽然她不喜欢柔嫔,但是知道女人这种时候有多脆弱。看了旁边候着的桃香一眼,让桃香去叫康太医过去问诊。
桃香出去后,德妃也能大致猜到谢姿月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得感叹道:
“姐姐真是宫里难得的好心肠。”
这件事情发生后,宫里不知道多少人都看着柔嫔的肚子。
如果柔嫔因为难产死了,她的孩子没人可以养,要是能要过那个孩子来养也不错。
虽然陛下不喜孩子的生母,但是后宫中始终要有孩子才最好,不管是儿是女,总算有个依靠。
这样一来,柔嫔的生死却没那么重要了。但是谢姿月却让康太医过去,至少也能增加一些柔嫔生还的几率。
“谈不上。”谢姿月笑着带过这个话题,两人又继续聊其他的。
她们两人投缘,加上还有顾萱不时在旁边耍宝,时间很快就到了晚间时候。
这时候门外有宫人来报,待她们将人放进来后,才知道柔嫔生下一个公主之后大出血去世了。
两人一愣,待报信的宫人走后,不由叹息道:
“刚出生的小公主就没了娘,还真是苦命啊。”
“不见得,”谢姿月想起刚才宫人说的话,嘴角微勾:
“没听刚才那人说吗?柔妃怜惜公主刚出生就没了母亲,于是将孩子抱去自己宫里养着了。”
“她这是存心要当公主的养母了。”德妃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