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黎秋宴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满是沮丧,“是啊,我给忘了,还要交粮税,二百多斤都快够我吃一年的了!”
给这小子心疼坏了。
黎秋月笑了笑,“无妨,秋收过后还要种冬小麦,来年春天又能收一批,够一年嚼用的!”
“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忙了一年才收这么点粮食,最后还要上交粮食,凭什么?就不能不交吗?每年都要交粮税,人头税,还要服劳役,为什么这些税收不取消,取消了老百姓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清苦了!”黎秋宴眼里满是忿忿不平。
黎秋月一愣,这小子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多,她淡淡说道,“朝廷向老百姓征税是为了维护国家运转和稳定社会制度,你想想,朝廷为了强大自己的实力不被外敌侵犯,是不是需要养大量的兵马?这些兵的口粮和马匹兵器花销是不是很大?”
黎秋宴点点头。
黎秋月继续说,“朝廷时不时修建水利,道路桥梁,城墙等基础设施,是不是也需要花钱?”
黎秋宴继续点头。
“要是哪个地方突发瘟疫或者水灾旱灾,朝廷也会拨款拨粮救灾,这些钱从哪来?如果不征税朝廷拿不出一分钱一口粮,这些兵谁养?水利桥梁城墙谁花钱建?灾民谁出钱救?要是外敌来袭,没有足够的粮草,谁来打跑敌人?”
黎秋宴貌似有些懂了,“所以赋税也是有好处的,可是……”
“你是想说赋税徭役增加了老百姓的压力和困难,负担过重生活困苦,这也正说明了是赋税徭役是有两面性的,好的君主,能体谅百姓的不容易,减轻税收,严加约束地方官员对百姓造成严重的负担,还有一点很重要,地方官员是否贪污枉法,不管百姓死活,将百姓往死里压榨……”
黎秋宴听得越来越迷糊,他只知道若是他自己是一个官,绝对不会欺压最可怜的种地的农民。
等家家户户收完粮食,村正通知各家按照规定带上足够的粮食,一起去镇子上交粮税。
河西村所有村民准备好要上交的粮食,有牛车的用牛车,有板车的拉板车,啥也没有的人家所有汉子就挑着扁担,天还没亮就往青伊镇出发。
就怕人多自己去晚了要排一整天的队。
青伊镇下面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人口自然不少。
家家都这个时候交粮税,一窝蜂涌去,场面可谓壮观。
黎秋月早饭都没吃,拉出马车,带上一百多斤粮食,又帮曹小娥一家的粮食装上,总共四百多斤粮食。
曹小娥赵大诚还有三个儿子一起去往镇子上。
马车上东西太多,几人没有坐马车,黎秋月在前头驾马车,黎秋宴和黎秋宥跟着曹小娥五个人在后头徒步走着。
本以为自己已经来的挺早,没想到前面排了好几条长长的队伍。
各村的人都有。
收粮税的点设在镇子上最宽的一条道上,十几个差吏分成几个组,一个人负责拿斗子计量,另一个人拿着削尖空心竹管捅进装满粮食的斗子里查看粮食的好坏,是否掺杂沙石,书吏拿着毛笔,在账本上仔细记录每一户交税的数量,粮食测量完就会被装进大麻袋,被运进青伊镇粮仓,等着后面上交到县衙,交完税村民会拿到盖有官印的收据,证明已经完成今年的粮税义务。
黎秋月在后面慢慢的等着,她随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
有的交头接耳,有的默默不吭声, 大多数人神情中透露出焦虑不安,无奈和沉重。
前头时不时传来村民让差吏可怜可怜,少量点粮食的声音。
无奈又心痛。
等曹小娥几人到达,天已大亮。
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两个时辰才轮到黎秋月。
赵大诚和三个儿子立马帮着把粮食从马车里抬下来。
“户贴拿来!”差吏面无表情的说。
看到黎秋月身后的马车,他眼睛抬了抬,多看了她两眼,随后又收回神情。
黎秋月从身上掏出户贴,递给差吏。
差吏看了看户贴,从自己带来的户籍登记簿里查看了家里有几亩地。
差吏神情一顿,面色疑惑,随即又恢复正常。
黎秋月也没在意这人为何不断换表情。
差吏用量器把粮食倒进斗子里,堆得高高的,往外冒尖儿。
随即用竹管插进斗子里,冒尖的粮食被挤得哗啦啦撒进下面的大木桶里,差吏拿出竹管,检查竹管里粮食的好坏。
接着再重复操作,直到量完所有粮食,书吏在账本上记好数量,给黎秋月递来一张盖印的收据和户贴。
今年的粮税就算是交完了。
等曹小娥一家交完粮税,黎秋月牵着马车,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来。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黎秋月眼睛都直了,这场面实在是壮观。
“秋宴秋宥,饿不饿?饿得话我去买点吃的!”
两人忙摇头,“不饿,我猜穆婶子在家肯定做好饭了,咱还是回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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