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下,河西村的天空,偶尔飞过一群朝着南方迁徙的候鸟,但村民们的心情却无法如往常一样随着晚风飘散。
在村头,聚集着一群面色凝重的男女老少。
他们围成一圈,听着村正面色沉重,声音沙哑地宣读通知。
村正的一席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村民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奈,这些刑罚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此去源川府,距离远,且每个人只能徒步而行。
先不说修城墙累不累,光是这几百里上千里的路途,就够所有人喝一壶的。
路上会不会遇到危险不得而知,光是路途中的温饱问题都没有保障。
等人精疲力尽的到达源川府,再进行高强度的劳作,不死也得脱层皮。
村里的吴老婆子的男人和儿子不都是死在劳役里吗?
一家子那么多人,如今只剩吴老婆子和一个小孙女。
可如若不去参加劳役。
墨刑会在脸上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印记,膑刑则意味着失去行走的能力,而二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农家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
夜幕降临,村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但无人能够安然入睡。
屋檐下的摇篮里,婴儿的啼哭声与母亲的安慰声交织在一起,父亲们则在外屋沉默地抽着旱烟,眉头紧锁。
家中的老人们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孙子孙女的头发,心中充满了忧虑。
第二天一早,黎秋月驾上马车就去往河东村。
她此次是过去让黎致为和黎老头不要参加劳役。
黎老头今年不到56岁,但是年纪已大,若是再去参加劳役,怕是人都得交代在那儿。
远远的黎秋月就看见之前那个小破院子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比人要高的土坯院墙,整体格局看着比以前宽阔不少。
看来杨甘露他们还挺听劝,重新翻盖了房子。
黎秋月停下马车,开始敲崭新的木门。
“爹娘,阿爷阿奶,在家吗?”
很快里面传来杨甘露兴奋的声音。
“唉,来了,是月月不?”
门迅速被打开,一看见黎秋月,杨甘露笑得更加灿烂。
“来,快进屋………”她朝黎秋月身后的马车瞧了瞧,“秋宴秋宥没来吗?”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杨甘露跑到马车跟前,把马车拉进院子里。
门口宽度比以前宽敞多了,车厢很轻松的就进来了。
整个院子很宽阔,格局好像是按照黎秋月家里的院子模式建的,一条石板路从堂屋通到大门口。
不过院子比黎秋月的院子大不少。
墙角种了菜园子,养了牛和鸡鸭。
堂屋加上两间主屋,东西两边各两间厢房,能住人的房间一共有六个。
东厢房南边紧挨灶房。
西厢房南边紧挨杂物房。
黎秋月觉得这布局还不错,在她那个院子的基础上多加了几间房。
这下妥妥够住了。
“娘,这房子多久建完的?上梁的时候你咋没告诉我?”
杨甘露把马拴好,将黎秋月带进堂屋坐下,“告诉你干啥?你来了又得给我塞钱,我还不了解你?”
黎秋月:……
不都说古人很重视上梁仪式吗?杨甘露一家就这么随意?
“对了爹和阿爷阿奶呢?”黎秋月进来半天也没看见那三人。
“他们下地转一圈去了,每天都要去一回,不把两百亩地转完,坚决不回来,生怕哪块地长草生虫,结果每次都是啥事没有,那两百亩地长得好着呢,不生虫不长草的,省事得很!”
聊了几句之后,黎秋月进入正题,“咱村接到要去源川府服劳役的通知了吗?”
闻言,杨甘露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凝滞在脸上,刚刚她一直强撑着,谁知道闺女一句话就让她破防绷不住了,“接到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交了四两银子,让你爹和你阿爷免于劳役。”
黎秋月看着杨甘露神情不对劲,她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钱已经花完了?”
她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杨甘露手里,“娘,没钱你就跟我说,我是你闺女,遇到难事你不跟我开口跟谁开口?”
杨甘露吓得立马把银票扔到黎秋月怀里,站起身往后大退几步,“我的老天爷,你要吓死我,这几百两……”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杨甘露放低声音,“赶紧把钱拿回去,上次你给我的几十两还没花完,盖房子才花了八九两银子,我身上钱还多着呢!”
黎秋月把银票放在手边的桌子上,不解的问,“那娘为何看着有些愁眉苦脸?”
杨甘露叹了口气,在黎秋月对面坐下,“这不是现在家家都在为这事儿愁得慌,谁家都不想让家里汉子出去受罪,河东村就咱家凑了钱不去服劳役,有人就开始上门借钱,还是多年不联系的……唉……”
多年不联系?杨甘露平日里性格爽朗,跟谁都能聊得来,在村里不说人人都喜欢她,起码没跟谁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