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掌门大义!”曲鹤朗声压过了白正明想要阻止的话,将此事敲定了下来。
白正明的嘴巴因不敢置信而微张,却仿佛被人扼住喉咙,说不出一个字来。整个人宛如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一触即倒,身心俱乱地站立在那里。
他像是才认识毛问寻一般,眼睛直直地盯着这熟悉的面容,试图找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而毛问寻应下之后便又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像,只有在需要用到他的时候,才会被按下启动键。
“关于何时突袭,诸位可有建议?”曲鹤原本还准备了不少说辞,用来施压说服毛问寻同意,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就答应了,真是连天都要亡他星云宗啊。
他见众人皆垂头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辞,便直接点出了所有人都在意的一件事:“敢问毛掌门、白峰主,温芩的体质成熟期在何时?”
曲鹤能断定温芩的体质尚未成熟,不然这星云宗的几人必定不会放任她外出历练。
遮羞布骤然被扯开,历来心照不宣的事情被放到了台面上,不少人都神色稍有慌乱,毫无大家风范。
白正明见事已至此,也不是他独自一人能够力挽狂澜的,便道:“成熟期在二十日后。”
“好,诸位,二十日后便是我们围剿易景之时,失去了温芩这一助力,必能成此大事!”
围剿大会讨论的主角此时正坐在魔界一处山顶的巨树枝桠上。
微风拂过,轻轻摇曳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正在与之低语,诉说着它们的故事。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天空,燃烧着最后一丝余热。
它亲吻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因为此处是魔界而吝啬一点阳光。
“原来魔界的夕阳这么美。”温芩靠在易景的肩头,被他揽在怀里,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自来到这个小世界后,她便感觉一直在被推着走,无论是怪异的体质还是易景的修炼问题都时刻地困扰着她,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安逸的时候了。
易景轻抚着温芩柔顺的长发,前世他不曾好好地看过沿途的风景,只顾一心提升修为境界,让自己得以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有立足之地。
等到真的站在顶峰时,便也失去了许多该有的探知欲,象征着身份的魔宫反倒成了他的囚笼。
如今,他可以陪在温芩的身边,慢下脚步看这些从未看过的景色。这些天,他们一同感受过清晨的阳光,走过郁郁葱葱的森林,也曾登上山顶远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赋予了这段旅程真正的意义。
“嗯,很美。”易景侧头望着怀中的温芩,她明亮的眸子里倒映着天边的金色涟漪,美得让人心动。
两人在三天后回到了新建的魔宫之中,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跪在殿前的身影。他脊背挺直,面容凝重,神情略显疲惫,显然不是刚刚才跪在这里的。
“关修?”温芩不禁出声道,想起了刚到魔界时木肃提到的人,这是跪了小半个月吗?
关修听到声音,因长时间没有动弹的身体略显僵硬,他双手撑地弯腰磕了个头:“魔尊、魔后,我来领罚。”
“你有何错?”易景站在他的面前,抬眸瞥见不远处的石柱后探出个熟悉的脑袋来,那个少年正是关修的弟弟关衡。
那个小身板的孩子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心忡忡的郁色。因害怕而颤抖的手不住地扣弄着身旁的石柱,连指尖被磨伤了都没有停下。
他全身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氛围,仿佛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天元禁地一事,我因贪图小利跟随燕冕,冲撞了魔尊魔后。”关修言辞恳切,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流露出内心的忐忑,仿佛在他眼里这真的是一件无法饶恕的罪过。
但易景统治了魔界几万年,又怎能不知他的心思。无非就是害怕他迁怒,断了关姓兄弟俩在此的活路。
说到底关修此前的选择并无任何错处,不过是寻求生存之道罢了。
不过他能做出主动领罚一事,倒是比那几个装作无事发生的燕冕的嫡系手下要好得多。
“起来吧,本尊的心胸没有那么狭隘,曾经用在燕冕身上的那一套就收收吧。”易景丢下这句话,就牵着温芩的手离开了。
关修听到脚步声走远,才敢慢慢地抬起头来,额头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大哥!”关衡见易景和温芩走远后,立刻跑了过来将关修扶起,“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关修拍拍关衡的肩膀安抚道,随后忍不住侧头望向魔宫正在合上的大门,那两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经过两次短暂的交锋,他终于明白易景和燕冕是不一样的。
或许,魔界会迎来更好的时代。
这座魔宫和天元禁地内黑月魔尊的宫殿毫无相像之处,许是考虑到温芩要一同居住,殿内除了摆放着一些魔界常见的花卉,还种了不少星云宗地带独有的植物。
宫殿内的走廊错综复杂,布满幽静的庭院和假山。假山上甚至还有瀑布飞流而下,流淌出宛如仙境的清泉。